秦嫂面色不是很好看，但也知道再辩下去无用，她连连称是，然后带人离开了。

妺染这里肯定是不能住，辛清珞方才递了消息进来，说她那院子什么都备好了，妺染想住随时可以过去住，妺染也是这么打算的，先去辛清珞的院子住几晚，待静心斋收拾妥当再回来。

秦嫂都走了，可辛予嫣却别着一股劲儿不肯离开。

妺染踢了踢地上倒着的洗脸架子，道:“二妹妹不走，是想替我收拾么？你不走，我要走了。”

辛予嫣拦住妺染的去路，愤怒的道:“我就不信这个邪，明明不是我砸的，你偏要算在我头上，你要点脸行么辛妺染？”

妺染的眼底逐渐涌现不耐烦。

辛予嫣接二连三的没完，妺染着实没了和她周旋的耐心。

辛予嫣见妺染不吭声，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更加来劲了:“你别走，我这就把午前的家丁都叫来，咱们一样一样算，当面对质，我就不信了，我还能让你讹了去？”

妺染皱眉:“你有完没完？”

辛予嫣怒道:“没完，怎么着？心虚了是么？讹人讹出瘾来了？我的银子也是你能讹去的？”

妺染深吸一口气:“让开。”

辛予嫣执拗的拦住妺染:“这事儿说不清楚，我就不让开，你能把我怎样？”

妺染往左一步，辛予嫣也往左，妺染往右，她也往右，就是不让她走，一脸挑衅无赖样。

妺染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辛予嫣叫了一声，扑到乱七八糟的榻上。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一辈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眼冒金星。

脑瓜子被妺染扇的嗡嗡响，感觉头顶金星乱窜。

妺染冷道:“我给你脸了是么？”

说着，她上前一步薅起辛予嫣的衣领强迫她与她对视，又是一个耳光，辛予嫣彻底懵了。

妺染与她四目相对，恶狠狠的道:“听清楚，我不和你讲理，你没理可讲。你砸我屋子你就得认赔，这是你应得的。还有，”

她轻拍辛予嫣被打肿的脸蛋，道:“你不挣一个子儿，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家里的每一个铜板都跟你没关系，你才是要点脸，消停些，否则，就不止让你挨打赔钱这么简单了。”

说完，妺染松手，辛予嫣跌到了地上，地上的架子咯到她的后腰，疼的她直泛眼泪。

辛予嫣抬头看妺染白皙的脸，红润的唇，漆黑的双眸，不知怎的，她害怕了。

她面前的辛妺染仿佛不是人，而是鬼。

她被她凌厉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

辛予嫣虽然怕的发抖，却不肯服软:“你，你就不怕我告诉父亲母亲。”

妺染轻嗤一声，语调轻快:“你去告啊，说的严重点，要是你觉得两个耳光轻了，我不介意揍你一顿，毕竟长姐如母，我也是你半个亲娘，打你这个听不懂人语的妹妹，天经地义。”

辛予嫣变了脸色，从妺染进府到现在大半年了，她头一回在妺染这里感受到寒冷彻骨，让人窒息的害怕。

妺染不再理她，抬腿走了过去，好巧不巧踩到辛予嫣的手上，疼的她嗷嗷直叫。

妺染没回头，奔辛清珞院子去了。

朱砂等人把妺染的首饰和其他衣裳也搬了过去。

辛清珞看起来柔弱可怜，但接待妺染还是非常热情周到，挑不出错来，且处处捧着妺染，谨守一个庶妹的本分。

妺染感叹辛清珞是个聪明的，她把一切都做到位，妺染要是再挑剔，那就是妺染不对。

不过她向来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和辛清珞住在一起很是客气和谐。

过了两日，妺染约了叶芷瑜一起，去天都北城赏红梅。

从公侯府那边出发更快一些，所以妺染到的时候，叶芷瑜已经提前到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两人约在北城摘星台，妺染在下面就看到叶芷瑜在楼上朝她招手了。

妺染怕她等久了，不敢耽搁，快步上楼。

可到了后才发现，除了叶芷瑜，宋止观也在。

妺染愣在原地，诧异之余心头复杂情绪几乎要淹没她。

叶芷瑜上下打量妺染，道:“你今天这身衣裳真好看！”

妺染一身淡淡的碧色，在冰天雪地里尤为突出。

临出门前被辛清珞嫌弃太过素净，还亲自给她画了妆面，描了花钿，头上皆用墨绿宝石点缀，星星点点藏在发中并不明显，只有阳光微照，才能看出颜色。

且妺染依旧用墨玉发簪压发，她已经习惯了。

可就这样一身打扮，是为了赴叶芷瑜之约，如今宋止观也在，倒显得她是故意打扮给人看的。

妺染没来由的感到局促。

宋止观清润的双眸里却满是惊艳之色。

他先作揖:“是我唐突，原是突然回来，没提前知会。”

叶芷瑜一把将妺染薅到身边，道:“表哥去芜城了，听闻你和程家的事后赶回来，可你现在又与盛家定了亲。”

妺染瞳孔震颤，这是在说什么，挑开了？

叶芷瑜暗暗推了她一把，道:“你们等我片刻，我先下去。”

说罢，叶芷瑜脚步极快的离开了。

宋止观目光柔和，一步步走向妺染，妺染紧张的不敢去看他，她只能佯装镇定。

宋止观开口，道:“我又晚了一步，是吗。”

妺染心头一热，仿若被闪电击中般颤栗。

她缓缓抬眼，撞见宋止观的含情双眸中。

“宋公子，我……”一向嘴皮子伶俐的妺染，到了宋止观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心跳的厉害。

宋止观垂首，道:“对不起，你当初没有收下我的发钗，我便知你要嫁人了，当初执意去芜城，也是为了躲我母亲给我说亲，我听了你的事，紧着赶回来，却仍然来不及。”

妺染抠了抠手指，她很想说，她也心悦他，想和他在一起，可若真开了口，那才是对他的不公平。

面对宋止观的诚挚，从不会处理感情的妺染选择了沉默。

宋止观见她不说话，他慌乱的摆手:“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话到此处，不必再说，两人也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了。

妺染只得道:“对不起，宋公子。”

宋止观苦笑一声，却依旧坦然:“没关系，只要你过的好，你觉得是正确的选择，我就替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