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王爷也算是对那姑娘情深义重，算是良人，倒是惹人艳羡。”颜贵妃小声的和云妧说道，她原先对这九王爷的印象就是风流少年，永远意气风发。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这般潇洒之人没想到竟会心仪一女子至此。

“九王爷给予了路姑娘这世间最简单也是最难得的尊重。”云妧目光温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世间规矩错综复杂，条条框框。

作为丞相府的嫡女，她一举一动在外人面前都不能出错，妇容、妇德、妇言、妇工，云妧都自认为她能做到最好。

十五岁及笄时一位夫人赞她道'以后娶妧儿着必能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云妧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角上扬。

她还记得当时母亲笑笑并未言语 ，生来就命定嫁入皇室的人，宜室宜家注定是奢望。

但幸得母亲父亲开明，除去四书五经，《女德》，《女训》等一系列世家贵女必读之物，她还得以学习男儿家的东西，学习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兴国安邦……可越学她便越为这个世道感到迷茫。

为何女子生来就要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为何女子被理所应当的视为男子的附属品？

为何世人都认为嫁于一个尊贵的男子就是女子最大的福气？

为何她不能做她自己？

云妧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不能改变世道 ，甚至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父母亲的教导，让她为无数女子的命运感到悲哀，情之所通，让人难以冷静自持。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不后悔父母亲让她认识到女子也能顶天立地 ，让她看到世间对女子的严苛。

宁可痛苦，她不要麻木。

“是呀，尊重是最难得的。”颜贵妃没有注意到云妧表情的异样，自顾自的接了一句话。

她为将门之女又怎能甘愿屈居宫墙。

不过在她不再奢求帝王宠爱的那一刻，就早已经看淡了。

如今孤身无宠又何妨？她要的是权力荣光！

有妧儿有欢儿，还有太后娘娘，昭昭，烨儿……她这一生足矣。

“颜姐姐，妧儿敬你一杯。”云妧眉眼弯弯看向颜贵妃。

“好。”颜贵妃举杯，但二人位置靠前，又不能太过明显，对视一眼，一饮而尽。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颜贵妃轻声呢喃道。

声音虽小却足够坚定。

云妧心里突然暖了起来正了正神色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二人相视一笑，不必多言，她们懂对方。

这次宴会的主角不是她们，九王爷的事情弄完之后就是一些场面话。

“皇上，妾身中秋身子抱恙，未能到席，如今除夕之夜，妾身恭祝母后长寿安康，恭祝皇上皇后娘娘圣体康健。”岳清然对高台上的三位恭敬道。

接着又转了一点方向“妾身恭祝颜贵妃娘娘芳华永驻。”

接着停顿了一下看向云妧，眼底微微闪着泪光“祝懿良妃娘娘欢愉且胜意，万事……皆可期。”

云妧也眼眶通红，她怎么能不知，清然为何会站起身祝福，她是从不爱在宴席上主动言语的。

贤妃没来，其余的嫔妃是担不起王妃娘娘的主动祝福的。

毕竟她是王爷的正妻，名正言顺的太后儿媳，皇后妯娌，她们只不过是妾……

欢愉且胜意，万事皆可期。这是清然给她最好的祝福。

也是她们感情的见证。

“清然向来是个有心的。”太后笑呵呵道。

皇上皇后也笑着示意，颜贵妃和云妧站起身来回礼。

颜贵妃与岳清然并无交情只笑着举杯道“本宫祝王爷与王妃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临亲王君勤越和岳清然一起回敬。

云妧眼底似有千言万语，嘴角勾起“本宫祝王妃娘娘浅予深深，长乐未央。祝王爷与王妃凤翥鸾翔，山遥水长。”

“愿王爷能待王妃如故，恩爱不疑。”

君勤越郑重道“本王定待然儿永远如故，懿良妃娘娘放心。”

岳清然眼底含泪。

夏欢看着二人，泪顺着脸颊流下，她的位份不高，不能与清然过多言语，但她都懂，她们三个情谊一直未改。

清然说欢愉且胜意，万事皆可期。

这是三人幼时对自己和对方未来最好的期许。

……

直到宴会结束，云妧还有些未缓过神，心底空落落的。

下次相见又不知何时了。

“妧儿”

“小妧妧。”

颜贵妃和夏欢一人握住她一只手。

云妧笑了起来，眸子灿若繁星。

三人未坐步撵，踏着月光，相偎相依，往寝宫走去。

来日之事来日在念，把握当下片刻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