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实在是没什么自信。

若他猜的是错的，璃王妃只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那过后，师父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说不得璃王妃一死，他的脑袋也会跟着分家。

明明就是一张符纸的事，可师父都不愿意救那个小太监。

他不敢赌师父是否会有一丝丝的顾念师徒之情。

任他如何猜想，都猜不到他的师父有多心狠手辣，他仅仅是这么一迟疑，就断送了自己的活路。

“废物。”

年老的道士阴狠地咒骂了一句，手中符纸甩出。

只进不出的结界，人出不去，但是符纸却可以。

符纸“咻”飞过去，正中吴金源的胸口。

他惊诧低头，认出了那是一张爆炸符。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都来不及露出惊恐。

“嘭”

吴金源的胸口被炸穿了一个血洞，初春的夜风从洞的这边灌到了那边，卷起了呛人的血腥味飘向了不知何处。

年老的道士冷冷一哼，看都不看已经气绝身亡的小徒弟一眼，只是又掏出两张符纸，甩到半空中。

符纸化成灰烬，两缕幽魂出现在袅袅青烟里。

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两只小鬼，他吩咐道：“去，把她们都杀了，把魂魄吃掉。”

两只小鬼咧开嘴，露出血红的牙齿，阴森森地笑着，点了点头，穿过结界飘进了房间里。

这边的动静那么大，肯定会引来巡逻的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道袍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

头顶上是被烧了一半的头发，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活了这五十几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实在是不想以这副样子见人。

于是，他解除了只进不出结界，回去收拾自己去了。

他炼的小鬼和他的大徒弟吴金封炼的小鬼，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对自己的小鬼有信心，相信等他再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的人肯定都死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房间的屋顶被炸碎，两只小鬼被打飞出来。

紧接着窜出来了五女一男，正是白沄婳几人。

在清苑触动阵法之后，白沄婳便嘱咐他们全都贴上见鬼符。

所以两只小鬼一进去，他们就都看见了，虽然吓得不轻，但是谨记白沄婳的嘱咐，每人都掏出一张符朝两只小鬼砸去。

以白沄婳现在的功力，这么多张符纸一起的威力可不容小觑，这不，不仅小鬼被打飞了，连房子都变成敞篷的了。

惨白的月光下，白沄婳她们终于看清了那两只面色青灰，牙齿血红，瞳仁漆黑的小鬼是谁。

竟然是游锦娘和褚岑岑！

熙越诧异道：“嘿，怎么是这俩贱货，还以为上次救姑奶奶的时候，已经送她们去投胎了呢，非但没有，还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又丑又脏又臭，真是死了三天的耗子都没有这么令人恶心作呕。”

白沄婳没有去纠结，为什么上一次她们两个没有被送去投胎。

既然她们助纣为虐，不思悔改，那便连鬼也不要做了吧。

她立即低声说了几句。

明显，游锦娘和褚岑岑两只鬼也认出了她们来。

虽然她们已经被炼成了小鬼，但是，她们依然保留着神志。

游锦娘咧开血盆大口，桀桀的笑着，露出那一口不知啃食了多少血肉的大红牙。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就像是指甲刮在瓷面的声音一样，刺得人耳膜生疼。

“没想到吧，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你们落到了我的手里，这次我定要吃你的肉，饮你的血，连你那恶臭的灵魂都啃食殆尽，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要彻底让游锦娘和褚岑岑消散于这人世间了，有些事情白沄婳打算趁最后的机会问清楚。

“不如，你就行行好，让我死的明白，回答我几个问题。”

褚岑岑恨不能立刻就一口咬断白沄婳的脖子，根本等不及让白沄婳问什么。

她像是野兽一样，嘶吼着就要扑过去，却被游锦娘一掌拍飞，重重砸在远处的柱子上。

因为她是小鬼，伤不了分毫。

她简直要气死了，却又因为没有游锦娘厉害，不敢反抗，只能无能嘶吼，起身又飞了过来，稳稳停在游锦娘身旁，凶神恶煞盯着白沄婳。

在游锦娘眼里，白沄婳与李青萝几人都将是她的口下亡魂，谁都逃不掉，临死前羞辱折磨一下她们以报生前被折磨的仇，简直不要太痛快了。

“你问吧。”

白沄婳立即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

“白家三代单传，白岩书想要儿子都想疯了，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白岩书全身心都扑在你身上，除了林秀云便不再纳妾，甚至不惜杀掉好几个他未出生的孩子？

一想起这事，游锦娘就觉得好笑。

她越笑越癫狂。

“你忘了？我可是调香师啊，我一点点香料就可以让白兮染疯癫十几年，调一点香料让白岩书对我万般着迷，言听计从，又有何难的。”

直到现在李青萝才知道，为什么那个预知未来的梦里，白岩书竟然会答应让游锦娘害死自己，让自己一尸两命，连已经足月的儿子都不要。

白沄婳又问：“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你接近白岩书，在他身边蛰伏二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游锦娘现在还活着，自然是不能说的。

可她已经死了，护玄司那些规矩管不到她头上了，只要她愿意，她想说就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诱惑白岩书，待在他身边，不让他生出任何一个孩子。”

白沄婳略略一想：“不对，我和白月瑶出生之前，你已经在白岩书身边了，但我们还是出生了，且安然长大。”

“安然长大？当真安然吗？”游锦娘冷笑：“若不是因为你的外祖父李长山，你当真以为你能出生？你不觉得你出生之后，灾难病痛不断吗，你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有贵人相助。”

“而白月瑶的出生只能算是巧合，当时你外祖父给白岩书施压，白岩书不得不把林秀云送到庄子上，结果，林秀云刚到庄子没几日，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怕你外祖父害她的孩子，竟只告诉了当时白家的老太爷和老夫人，连白岩书都没说，白老夫人把自己身边的人送去照顾她，接回来时，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白沄婳多聪慧啊，听到这里，以往的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都想明白了。

“所以，白月瑶从小就各种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都是你们挑唆的，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