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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大时代

作者:栋梁A | 分类: | 字数:50.8万

第9章 风满楼

书名:平原大时代 作者:栋梁A 字数:3519 更新时间:2024-11-07 00:22:56

海州的天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间就乌云压顶。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笼罩了海州。

省委车队放慢了速度。车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滴打在玻璃上,让人心里有些发紧。

突然,前导车通知一号车紧急停车。这在车队安全上属于“二级”安全事故了。

曹爽气的火冒三丈,通过对讲机询问是怎么回事。

“秘书长同志,道路被雨水冲垮了,过不去。”

曹爽简直是目瞪口呆了,赶紧跑下车前去查看。

可不是嘛!暴雨将刚投入使用的迎宾快速路入口段冲的坍塌下陷,在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坑,里面灌满了水,像个小池塘。

一辆来不及躲避的车被冲进坑,在水里飘着。幸亏人没事,在路人的帮助下,游上岸,瘫坐在路边呲牙咧嘴的用手压住流血的胳膊。

省委车居然被阻在海州市的城外,如果传出去那可就丢了大人了,曹爽赶紧安排车队走备用路线。

顾参停下手中的铅笔,“怎么掉头了?”

“秘书长说走备用路线,前方路塌方了。不过没有伤亡。”

顾参气的脸铁青,文件也没心情看了。他印象里这条迎宾大道才通车不到半年,居然出现这么大的问题,海州啊,海州。

省委的车子拐上沿海路上一路急驰,快到三环时,顾参突然说了一句。“不进市里,去海州岛”。

车队拐上了一座长长的栈桥,滑进海岛山谷间,停在三环路口等待车队到来的海州市委书记希同福和市长胡忠可看见车队开始转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忠可,他们应该能看见咱们的双闪啊。”希同福急的跳起来朝车队招手,胡忠可的电话响了。

“希书记,别招手了,海州今天倒大霉了!迎宾路入口引导段塌方了。”

希同福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他瘫软在地上。

“妈的,怪不得车队慢了晚了二十分钟,汪建民我操你妈!你他妈的给我惹了大祸了啊。”

省委车队驶进一个大院子,停稳在一排平房面前。海岛山是沿海开发集团的华东总部地盘。

跟随来海州的李斯赶紧跑到一号车跟前来,他知道书记亲自改变了行程,至于为什么不是此刻要问的事。

“书记,欢迎到沿海开发集团视察。”

“哦,李斯啊,听说你掌管的沿海集团利润比兴邦当董事长时还高了2个百分点。”

“书记,我是萧规曹随,都是宗书记当时打下的基础扎实,加上我们赶上了好时代,中国加入WTO后,集团的订单开始猛速增长。我们还处于起跑期,明年您再来,我们集团的利润会增长至少10%以上。”

“哦哈哈,说得好,我们的好时代要来了。”

天都暗下来了,李斯赶紧安排房间。左侧二百米外就是沿海的五星级酒店,“书记是不是住到我们酒店去?”

“我就在这里嘛,当年石涛书记来海州也是住这里嘛。其他同志到酒店去。”

曹爽赶到了,看着李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笑了,“按书记说的办。今晚伙食不能铺张,否则你得挨批。”

“好的,我马上去办。”

顾参住进了108,房间挺宽敞。坐在沙发上,他让曹爽通知江南省北方五市明天到海岛山开会。

曹爽马上安排办公厅通知下去。十分钟后曹爽走进来。

“都安排好了。刚才李斯给我保证四十分钟后开饭。”

“吃饭不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怕的是夹生饭。迎宾路到底怎么回事?”

“派人查了,问题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这条路是希同福交给汪建民的光明集团修的。光明集团在海州有不少工程,海州开发区就是由这家开发公司整体开发。”

“神通广大啊。”

曹爽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该是否说下去。

“你接着讲嘛。”

“光明集团到省里办理科创园调规变性,字是高强常委签的。”

“嗯?主管住建厅的不是朱士言嘛?怎么高强签字。”

“所以很蹊跷啊。更蹊跷的是高强签字前,就有一家注册地在金陵,成立不到一个月的亮星公司全资收购了光明集团。往下查我们现亮星的法人叫李强,他同时是五星集团的高管。”

“五星集团的董事长是不是于洋?”

“是,于洋曾经是省委原办公厅主任,后来跟着汤士坤去了省政协,再后来下海了。”

“这么复杂?”

“这个于洋和兴邦还是铁哥们。不过这于洋早就不管公司业务了,都是他老婆柳青打理。”

顾参的眉毛一扬,极认真的看了一眼曹爽。

“你马上通知兴邦到我这里来。”

“这么急?”

“快去办!”

曹爽还从来没有看见顾参这么严重过。他马上拿起手机给兴邦打电话。

“秘书长,我和省长正在财政厅开会啊,能不能等明天?”

曹爽等书记示意,顾参摇了摇头。

第9章 风满楼

“兴邦,你还是现在就过来吧。”

兴邦一愣,他不得不俯过身跟田子方小声说了情况,田子方也是一愣,旋即决定结束会议。“今天我们也就是来和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报告就不听了,厅里有什么情况直接跟兴邦同志汇报。”

下楼时,田子方问兴邦。“书记不是在海州嘛,那里出了什么大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

“那就麻烦了!你赶紧去,我要叮嘱你一句,跟顾参不论谈什么都要毫无保留,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有两个月就从江南省走人了,老弟啊,老弟!”

兴邦很感动的两手紧紧握住了省长的手。“谢谢省长,你的肺腑之言我牢记心间。”

兴邦赶到海州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刚进海岛山的盘山路就看见曹爽的车闪着双闪停在路边。兴邦赶紧喊停车,他跑下车去上了曹爽的车。

“秘书长,书记把我弄得一头雾水。”

“还不是海州迎宾路塌方的事,把省委车队堵在城外了。”

“啊?有这事,这个希同福也太不靠谱了。”

“更严重的问题在后面,走,下车走走。”

海边的风浪很大,哗啦哗啦的海浪卷着泡沫不厌其烦的冲击着岸边的岩石。远处不少渔船还在夜捕,船灯亮的星星点点。在寂寞的山路上,曹爽跟兴邦交了底。

“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可能还牵扯一点你。”

兴邦大骇。“啊?这怎么可能?!”

“你别急,修迎宾路的是光明集团,光明集团后来被五星集团收购了。五星集团收购光明集团前,高强批准了这家公司在海州科创园的调规变性,使公司资产增值了好几个亿。

“于洋?”

“更可能是柳青。”

兴邦沉默了。他知道了顾参的顾虑。“书记是多虑了。”

曹爽听罢松了一口气。作为省委秘书长,必须站在书记的角度考虑问题。作为老朋友,他又唯愿兴邦没有卷入旋涡之中。

“书记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赶紧去汇报吧,我去看看厨房还有饭么。”

兴邦走进108,看见顾参手掐着腰,又久违的抽起了烟。

“书记好,听说今晚你还没吃饭啊,正好我也没吃,今晚喝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顾参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叹了一口气,“海州的天让我的腰又疼起来了。”

“我给你备着膏药呢,海州靠海湿气大,你应该住到市里。”

“我问你,你和于洋关系怎么样?”

“我们是莫逆之交,于洋是我的职业领路人,我们亦师亦友。”

“嗯!”

顾参见兴邦如此坦诚,便开门见山了,“五星集团现在掺和到海州的生态里面了,极其恶劣。”

“我可以向书记保证,于洋已经退出集团管理层了,现在五星是柳青说了算,这个柳青……”兴邦戛然而止,他不愿意说下去。

“哼,和高强沆瀣一气嘛?”

“可能比你想的还要严重,于洋不能7生育,柳青却生了一个孩子。”

顾参再一次被震惊了。

“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和五星集团以及于洋绝对干干净净,一清二楚,我们经得起查。”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不知道,我给曾部长担保过你的。”

兴邦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太沉重了。顾参又点起来一支烟,“他们说你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因此我不能有半点马虎,你不能有半点问题,否则我只能挥泪斩马稷了。”

兴邦自己拿起了顾参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了起来。“能得到组织和书记的信任,我衷心感谢。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我兴邦能力可能不足,但廉政方面我是一清二白的。”

顾参沉默地把那支烟抽完。“海州要下雨了,至于这场雨能否下到金陵,我们拭目以待吧!”

曹爽走进来问到,“小食堂做了一点面条,你们要不要来点?”

顾参觉得还真有点饿,“那好吧,我们吃点。”

兴邦嘿嘿一笑,“秘书长,有没有酒,现在不喝点我晚上还真睡不着。”

“我看了,只有兰陵金曲,你的家乡酒。”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很应景,汉平去拿一瓶来,我们几个喝点。”

罗汉平去张罗,曹爽坐下来。“今天可弄好了,一场雨下出了海州的原形,你们不知道,在迎宾大道那个坑边,我羞愧的差点没栽进那个坑里去。老百姓都骂娘了。”

兴邦笑了,“路都能养鱼了,要是你,你骂不骂?”

“我也得骂,当时围了好多人,群情激愤,大骂豆腐渣工程。路边超市的小老板最是激愤,他都快崩溃了。他的店被这个工程建设封路整整一年,眼看刚修好几天,生意有点起色,竟然还得封闭重修一段,换谁也得崩溃。"

罗汉平拎来两瓶兰陵金曲。给几位倒上,“面条就酒,越喝越有。”

曹爽哼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不过这酒真不错,书记,你喝一杯,酒是活血化瘀的。”

顾参腰实在疼的受不了,端起杯一饮而尽。罗汉平拿起膏药给书记贴膏药。顾参一会说往上点,往下点,把罗汉平急的满头汗。“我的大书记啊,到底哪一点是中心。”

“我疼的都麻木了,也不知道哪是哪了。”

兴邦笑了。“汉平啊,你打腰椎尾骨往上数,第三节,紧着腰椎贴紧实了。”

膏药贴上约莫十分钟,顾参缓过劲来。“不是你们,今晚我要遭大罪了。”

兴邦把一碗面条扒进嘴,给书记又倒了一杯酒,“干一杯,我们喝完也该睡觉了,哎,咱也学学李白兄弟,洒脱点,在梦里哪都是家乡。”

顾参乐了。“你想学李白,李白能挂靴而去,你行么?!”

“哈哈,党性不允许,吹吹牛还不允许嘛。当年,就是在这间屋,石涛一句话就把我从淮海市市长的位置撸到快破产的沿海开发集团面壁十年。弄的我现在都有阴影了。”

“你真有问题,我亲自请尚方宝剑把你撸到底,能科员退休你就谢天谢地了。”

“你是专斩身边人啊。”

“法不容情,我不容贪。”

晚上躺在206床上,兴邦有些睡不着,窗外黑乎乎的劲松裹挟着海风呼呼作响。酒劲上来,这个男人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