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莱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耳边一直响起卓娜的话。

“你迟疑了，你根本不想分开嘛”

“嗯，就是爱情！”

“你连自己的心都认不清”。

卓娜喜欢梁琛这件事梁琛本人都知道，她这个旁观者怎么又会不知道。

卓娜是少数民族，在表达自己情感这件事上总是比较大胆。

虽然每次见面她都羞答答的，有时人没见到，光听到声音脸就先红了，但她和每个少数民族女孩一样，喜欢做一些和下意识反应相反的举动，那些代表少数民族少女传达爱意的小玩意儿没少送。

要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就是卓娜那样，那周莱肯定自己绝对没有！

她对商濯一直都大大方方的，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他们也只能止于合作者对象这层身份，顶多也只能算比较熟悉对方的朋友吧！

后半夜，周莱给自己洗脑的效果显着，终于睡过去了，但始终处于浅眠状态。

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商濯从加拿大回来，她这个案子以及商家当年的案子在他回来不久就结案了，然后他们十分和谐地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商濯很慷慨，不止真的把江湾城的房子过户给她，还在原来的基础上多赠予她一个亿。并且协议齐全，永不追回。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一天，她拿着两亿存款住进了江湾城。

明明房子没有橡山别墅大，但她总觉得空落落的，不久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张京也住了进来。

在梦里她不是明星，她开始和张京拿着钱到处挥霍。

去娱乐场所点一堆男模，心情好的时候女模也点。

让他们跳舞，各种舞。

看着他们玩游戏。

让他们陪着逛街，拎包，拎数不完的商品袋。

有一天，风很大，她和张京路过商氏大楼，商濯在一群人簇拥下从里面走出来，他走在最前面，整个人矜贵、发光，身后的人成了灰蒙蒙的背景板。

四目相对下，她扬起一个友好的笑意，笑意还未达眼底，对方已然移过视线，继续和身边的精英聊着什么。

那天，大风撕碎了她的问候，她也成功被商濯泯然众人。

她看着熟悉的库里南消失在转角，胸腔没由来地涨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种疼蔓延至睡梦中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双眉紧紧拧在一起，像是想把自己从这种无名的痛摘出来，她面部狰了下，下一刻，猛然睁开眼睛。

周莱看着木质阁楼的房梁，心跳如擂鼓。

好奇怪。

在梦里，明明事情都按她所希望的发展，为什么她并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早上六点，对于已经入冬的西川来说还特别早，而周莱已然毫无睡意。

思绪是乱的，心也是乱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

周莱朝挂在落地架上的藏族服饰看过去。

她的行李箱来时已经丢失，她和卓娜阿姐身高相近，在这里这几天穿的都是卓娜阿姐的衣服，藏族的服饰复杂多样，她嫌麻烦，只挑简单保暖的穿。

卓娜一早就把挂在落地架上的那套正装拿过来了，据说是按照藏族公主制衣标准定做的，她阿姐一般在重要节日才会穿。

周莱早看过了，确实非常华丽。

卓娜非常想看她穿，都催了好几遍了，可她觉得无人踏足的雪川中穿这么华丽的衣服实在没必要，所以迟迟没下手。

但现在，她想做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卓娜一语成谶也好，她心思不纯也好，现在她暂时不想考虑这个。

周莱洗漱完毕，穿了保暖衣后就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给自己套起来，内衬，羊毛藏袍，藏袄，邦典，腰带，衣饰，还有耳环和头饰。

头戴玛瑙首饰，垂在额间，犹如孔雀展开的尾巴，垂下的珍珠彩带头饰被编进辫子里，在发间熠熠生辉，异常华美。

珊瑚、松石、玛瑙，珍珠金银等沉甸甸的华丽衣饰和红色藏服相得益彰，有种姿态华美的孔雀之姿，不禁让人联想到阿里古象当时的盛世文明之光。

雪山中央的小屋升起袅袅炊烟，屋外盛放的梅为整个西川增添了星星点点的亮色。蓦地，一抹耀眼的，足以点亮整个雪川的红缓缓从屋里踏出，后面紧跟出来一个同样华贵无比的姜黄色的身影。

她们在雪地里折梅，合影。

没多久，卓娜的牙齿就冻得直打颤，找借口开溜了。

“梭摩姐姐，你自己玩哈，我去准备吃的了。”

周莱穿得多，在藏袍上还围了一个羊毛披风，她一点没觉得冷，亦或是觉得现在这个程度不够，她想让自己置身在雪地中再冷静一点。还有就是南方人对雪的执念，看这么多天她依旧觉得新鲜。

“好，梭摩妹妹你去吧。”她应道。

卓娜头也不回地道：“不要叫我公主，公主一般只有一个。”

周莱：“那有姐姐不得也有妹妹？”

卓娜已经进去，没有回答她的话。

前天和卓娜在院子里堆的雪人早就已经被大雪覆盖，她还想再堆一个。

说干就干，周莱捏了一个雪球就开始滚，滚了一个大的再滚小的，把两个球重在一起之后就开始缝缝补补。

周莱没多少艺术细胞，但绝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形状怪异难度大的雪人她搞不来，但势必要把她的雪人堆得圆圆滚滚，白白胖胖的。

商濯远远就看见蹲在地上的一抹红，女人呼出浓白的雾气，神色认真地修整她的雪人。

商濯呼吸变重了一点，但他不忍打破这份宁静，忍住了快速奔向她的冲动，步伐不变，但放轻了许多。

周莱听到动静，手上动作不停，“卓娜，咱们厨房里有没有胡萝卜，赐给我们的新成员一个呗”。

身后一阵沉默。

“哎呀，卓娜啊，不要这么小气嘛，就拿个小的，用完了再让你的梁琛大哥去买，这样你就有理由见他了，你不是想见你的梁琛大哥吗，一举两得！”

“卓娜？”

周莱皱了皱眉，站起来，转过头：“你怎么...”

话音未落，她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方的羽绒服把她紧紧裹住，好像企图将她融为一体，不会放她离开半步。

鼻尖充斥的淡淡的木质香，感受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周莱感觉自己被传染了。

频率过快的心跳穿过胸膛，带着她一起形成频率共振。

周莱知道眼前人是谁，一抹红悄悄在脸上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莱感觉箍住自己的双臂松了一些，她挣了挣，抬头，在对方无法忽视的视线下，缓缓道：“你、怎么回来了”。

商濯的视线在她脸上的每一处逗留，最后停在红润的唇上，商濯喉头发紧，视线又缓缓上移，停留在狭长的双眼。

下一秒，他拨开周莱额间的琥珀珠链，重重地吻上去。

“想你。”他说。

额间温热的触感异常清晰。

意识到商濯在做的事，周莱瞪大双眼，手紧紧攥着藏袍袖口的厚羊毛，心脏骤紧，一时忘了呼吸。

温润的触感消失，下一秒，她又带着满头饰品再次撞进那个熟悉的胸膛。

“你...”带着叮叮当当的响声，周莱撞得有点发懵。

“我喜欢你。”随着低沉而克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商濯双臂又紧了几分。

！！！

完蛋了，周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