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甜老脸一红，感觉到时羽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松岸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原本是想当个和事佬才将纪白劝了过去，却不成想孩子不争气啊，这打开一看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内容。

别说，还挺刺激，看这密密麻麻的批注不难看出神女的专心致志。

“师傅...”

“时羽，你真是太令为师失望了。“

他是从小就被精心培养是最出色的一位神君，现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如此狼狈。

“回白羽宫去思过吧。”纪白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低垂着眉眼明明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可她却觉得这只鸟在失落。

路小甜见不得他低沉的样子，向来矜贵冷傲的神君有什么错，这一切分明都是因她而起的，况且神殿也没有不许谈恋爱的规定啊。

“喂，关他什么事，小老头你有本事冲我来啊。”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纪白便憋不住火气，横眉竖目地瞪大了眼。

“你这个不思进取的玩意儿，休想祸害我徒儿。”

只见一道神术闪过，她面前所有的书瞬间自燃殆尽，只剩下一堆稀稀散散的黑灰。

路小甜倒是心痛极了，这可是自己求了洛河好久才弄到手的。

“给我滚回你的神殿去，没有解令不准出来。”

纪白一道神术直接封了她的所有灵力，这下可好，还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这样下去，不疯才怪。

“这神女我特么还不干了，你还不如抽了我的神骨，大不了这条命我也不要了，谁稀罕待在这里。”

路小甜一下子发了火，再顾不得其它，只想离开神殿，哪怕做回一个普通人，

时羽猛地变了脸色，一把便抓住了想跳下云端的人。

“你疯了，没有灵力跳下去你会神魂尽毁的知不知道。”

“不要你管，反正我们也是相看两厌，不必为我费心。”

她终究是没忍住泪意，却又倔强地紧绷着自己，柔弱而气呼呼的少女看起来格外可怜。

纪白被松岸死死拉住，整片净天湖乱成一团。

路小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只知道睁眼后便已经到了白羽宫。

身下的床柔软异常且伴着丝丝暖意，赫然是时羽所睡的金丝楠木。

“醒了便起来。”

换了一身浅蓝色神服的人朝她走来，乌发半束，容色无双，他好似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得住，也对，这样一张脸，总是被偏爱的。

他递了一枚白色的丹丸过来，路小甜乖顺吃下，慢慢下了床。

“从今以后你不再由纪白教导，别再做傻事了，我不会再逼你。”

什么意思？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些不可置信，时羽这话是说他又要亲自教她？而且还不会强迫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为，为什么？”

他一向尊师重道，而且之前的事...

“流光神女对我有恩，之前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放心待在神殿，不管学成什么样，都由我替你善后。”

华光皎皎的神明尤为认真，他这是在告诉自己，愿意做她的靠山，尽管她不学无术。

路小甜的心却突然在这一刻酸涩起来，有些细细密密的疼，流光是她母亲的神号，乃是神殿中鼎鼎有名的优秀神女。

而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若是之前的她或许会高兴得蹦起来，可现在的她只觉得愧疚。

时羽本就不欠她什么，说什么恩情也只不过是借口，自己对他不怀好意，打乱人家修行就算了，现在还害的他同自己师尊有了矛盾。

这样的她应该挺让鸟讨厌的吧。

“时羽，谢谢你，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学习神术的，我去跟纪白爷爷道歉，你好好修行别耽误了。”

路小甜拒绝了他的好意，最后她还是回去面对了纪白，那小老头的脾气却一改往常好了许多，并没有怎么惩罚她。

她不是想做神女，只是不想让母亲当年为自己所创造的一切付之东流。

神殿近来风向大转，人人都在传负责掌管兽世的小神女终于收了性子，开始勤奋好学起来。

以往鸡飞狗跳的生活不再，纪白神君的狮子吼也彻底没有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与安宁。

可时羽却知道，自己的内心根本平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暴躁。

路小甜很明显在躲着他，连经过白羽宫都是绕道走，与平日里一天偶遇十次完全不同，她好似真的收起了所有棱角，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就连神术都进步了许多。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他会如此难受与怒不可遏。

时羽努克制着不再去想，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的静心神咒，直至难掩怒气，一掌霹坏了外头的那棵金羽树时方才愣了下来。

只见那神力泛滥的树根之下埋着一个相当熟悉的小盒子，依稀还裹着浅金色的神术光芒。

盒子一角已经被他的掌风所毁坏，露出了点点白色，里面赫然是一根小小的羽毛，如玉的质感与纹路让他无法否认。

这是他幼时第一次掉毛的罪证，回忆的浓雾被上涌的情感彻底冲散，往日光景重现。

那撅着屁股的小小少女因为发现了一只笨鸟努力藏在枕头下的呆毛而哈哈大笑，粉团儿似的脸鼓在一起格外讨喜。

“哈哈哈，羽羽你掉毛喽，唉，本来就没有几根，你再多掉一点就要光屁股了，我去找娘亲给你做件小衣服吧。”

真讨厌，他才不会掉光光。

他用尖尖软软的喙想啄她，女孩却捡起那羽毛跑走了。

男人有些颤抖，眼眶微红，这是祝由术，每位具有神骨之人天生便会的神术。

神明掌管万物入大千世界，祝由便是赐福，可只有神明的第一次祝由才是最具有神力的，所以才格外珍贵。

“希望羽羽可以平安长大，做最厉害的神君永远不被欺负。”

浅金色的光芒熄灭，他听到了从前错过的声音，是那样稚嫩纯真，时羽以为她早就将这一小根微不足道的羽毛扔掉了。

原来，她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予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