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菁带着篮子去小河边等顾子尧，两个人经过这几天的短暂接触倒是没有那么生疏了，杨玉菁除了一开始的情不自禁以外便克己守礼，只是有时候下意识的亲近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顾子尧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直到听了她说以后他可以抽空去帮她捡柴火打水才有了点踩在地面上的实感。

“送柴是没问题，我弄好给你放在知青点门口，躲着点人就行了，但是挑水可能……会有些，对你有些影响。”

顾子尧吃过饭后和杨玉菁商量什么时候挑水送柴。

“只是打水而已，不会惹到麻烦吧？”杨玉菁不明所以，她觉得只要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说是银货两讫就好了，便这么跟顾子尧说了。

“嗯，是这样没错，但是有的人是不会相信的，他们只会背地里编排你，说你……对你名声不好。”顾子尧点头，他知道杨玉菁的意思，可是在别人眼里就是姑娘不自爱勾引男人……那些难听的话他以前也无意间听说过。

村子里有的的男人比女人还嘴臭，他担心万一自己帮杨玉菁挑水的事情让其他人传了出去，杨玉菁会被打上“破鞋”一类的标签。他不想让那些恶心的话被杨玉菁听到。

这种名声最容易被村子里的流氓无赖们盯上欺负，她这么单纯，顾子尧不愿意她受委屈。

“那怎么办啊？你平常要上工挣工分，在家是主要劳动力肯定也要干活儿，本身就很辛苦了，总不能大半夜的时候还让你挑水送过来吧！”

杨玉菁也有些发愁，她一开始没太考虑清楚，光是想着创造见面的机会，给顾子尧改善生活了。

“要不然你只送柴火过来吧，挑水的事情我们自己去水井边弄，反正我不用上工，时间有很多，一桶水抬不动就打半桶，多走几次就好了！”

“没事，我晚上想办法给你送过去就好，你不用担心。”

杨玉菁看着顾子尧，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承担，想要把自己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发现杨玉菁一直看着自己，顾子尧有些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晚上过去会让她觉得冒犯。

“不是的，对不起啊顾子尧，我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让你这么辛苦，你上工干活儿已经那么累了，晚上还要麻烦你给我挑水……”

“没事，其实不累的，我……是我自己愿意给你挑水，跟你没关系。”

顾子尧望着杨玉菁，耳朵又红又烫。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意味着什么，顾子尧这两天翻来覆去的思索自己和杨玉菁的点点滴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面对杨玉菁。

可是当他听到休息的哨声时，心里却是没有一丝丝迟疑，心中忐忑又期待，直到看见了站在河边的杨玉菁这才安定下来，紧接着又是熟悉的急速跳动。

在听到她对自己亲口说出喜欢的时候，心中更是充斥着烈火，将他的顾虑一把烧光，然后火焰迅速壮大，形成燎原之势，竟一发不可收拾！

烈火灼烧如同旋风扑面而来，火势愈发猛烈，炽热的气息逐渐弥散开来，热浪翻涌，火舌飞舞。

再一次见到杨玉菁，他更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他同样喜欢她。

只不过他暂时不能为她提供很好的生活，他不能只图一时之快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

顾子尧再次一遍又一遍的细细琢磨过杨玉菁之前对他说的那个约定，心下也有了打算。

最差的情况便是杨玉菁觉得他配不上她，最后和他分开。

但是至少在这之前，这一年半载以内，她会留在他的身边，不会去物色其他人来处对象……

而他也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多去几次养猪场，到黑市里跑几次生意，挣到足够多的钱票让她不跟着自己吃苦受累；调养好大姐和小妹的身体，让她们不再伤病缠身；添置家用，让家里的生活条件提升，能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诸多计划都在顾子尧脑海中形成，他可以在这一年里做太多事情！

顾子尧设想了以后和杨玉菁相伴的种种，便无法再忍受自己拒绝她的提议……

既然机会已经到了眼前，他为什么要躲开？他能做的就是拼命抓住，然后不停地向前跑，直到他彻底追上去和她并排！

害怕成为她的污点，那就努力做到和她同行，不让她失望，也不让自己后悔。

除非他拼尽全力也永远无法望其项背，否则，顾子尧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死的攥紧这根线，让线上的风筝离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

攥到这根线自己断裂，风筝随风飘荡……

两人之间的窗户纸还没捅破，顾子尧看着杨玉菁的笑脸还有她嘴角若隐若现的梨涡，心里的火烧得噼里啪啦直作响。

溪水清冽冰凉可也难挡骄阳似火，林中的杨玉菁和顾子尧之间的种子渐渐生根发芽，而麦场里的贺川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诶！你个傻小子又想啥呢？”随着贺痞子的声音落下来的就是他拍在贺川肩头的手。

第97章 白裙27

“还能想啥，川儿不是一直这样么，现在他要么是发愣，要么就是想人呗！”灰子对着他们两个挤眉弄眼的。

原先贺川不爱说话或者走神儿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只要让灰子跟贺痞子逮着了就打趣他，说他魂不守舍。

贺川抿了抿嘴，被戳中了心事之后身子有些僵硬，他回头看着贺痞子他们两个吃完了饭懒洋洋的靠着树休息，起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不愿意再听他们说话。

他确实是在想她。

不知道为什么，贺川总觉得她今天很累。见到她之后，她的眼睛不停地眨来眨去，眼睛底下还有乌青，眼睛里有点红。

而且她偶尔还会打个哈欠，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可是她说自己没事儿，只是没有休息好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贺川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晒得黑红的皮肤，又想起了田欣璐给他擦汗时玉白的手。

听大队长说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弄完了，等到第二天收尾，再找几个人跟着一起坐拖拉机到县城里面交公粮，晚上不回来，在公社里找个地方睡一晚，刚好在20号的时候镇上有村子里的牛车送大家来镇上，他们能搭着牛车回去。

贺川明天也在去交公粮的队伍中，早上就要走了，但他中午才能有机会给田欣送鸡蛋，而且晚上如果不回来，第二天估摸着也得午饭过了后牛车才能赶才能到村里。

这样就是一连两天都不能给她鸡蛋了，而且不能跟田欣璐一起吃午饭这才是贺川最发愁的。

他昨天刚说，每天中午都会有鸡蛋给她送过来的，可是现在说出口的话却做不到。

贺川原本还觉得自己能提前一天去镇子上给田欣璐买擦手油还有红布条挺好的，可是现在想起来送鸡蛋的事情，这就有些冲突了。

贺川思来想去还是靠近了灰子和贺痞子，坐到他俩的中间，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灰子看着贺川的动作问了句咋了，贺川看着他俩结结巴巴的说了他要交公粮，但是答应了田欣璐每天中午都要找她送鸡蛋吃。

村子交粮食是重要的大事，可是给她送鸡蛋和吃饭对贺川来说也是重要的大事。

交粮食能提前买到东西送给她，但是交粮食就不能去找她了，也不能一起吃饭……

灰子听明白了大概意思大大咧咧的开口：

“当然是先去交粮食了，你找她去说一声嘛，就说你之后两天被大队长安排了外出的事情，把鸡蛋提前都给她不就成了？你又不是故意的，她肯定能理解的，而且等你买了东西回来送到她手上，她保准儿高兴！”

灰子说完就连忙问贺川打算给那个女知青买啥东西，刚问完就让贺痞子把先前的话给否决了。

“川儿啊，哥跟你说，女人吧，有时候她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是不一样的，心里想的事儿你得靠猜。你听哥哥的，找贺叔说你胳膊抻着了有些疼，明天去不成镇上。”

“你这人真是坏了坯子了！贺阳！竟然开始教贺川说谎话骗人了！”

灰子是真的急了，他没想到贺痞子会这么胡来，不仅音量提高了，灰子还连名带姓的喊着贺痞子，想让他别胡乱说话嘴上没个把门，带坏了贺川。

得亏他们找的地方偏，周围没人，要不然就凭灰子这大嗓门，早就引来了别人围到一旁凑热闹了。

“你再喊两句，声音再大声点儿，把人喊不过来我让你好看！”贺痞子啧了一声拦下了灰子抓他的手。

“再说了，这哪是骗人，农忙都这么长时间了，川儿他身上、胳膊腿儿上酸疼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说的好像你开拖拉机身上不累一样。”

贺痞子不以为意，松开了灰子的手接着对贺川说：

“你就说身上酸疼想歇一歇，贺叔肯定不会为难你，而且麦场里头又不是光剩你一个人，也没人非要逼着你让你过去交公粮，你不去肯定有别人愿意去。灯叔点了你名字让你去是想帮衬着你点儿，去镇上交公粮顶多就是排队站着，也不用下地干活儿，又轻松又能顺带挣工分儿的事情，谁会不愿意？”

贺痞子看贺川慢慢说着：“而且你提前买东西也不能提前给她是不是？你还是得20号坐牛车才能从镇上回来，不送公粮你照样是20号把东西拿回来，还能跟人家姑娘一起去县城，你说是这个道理不？”

等了有一小会儿贺川才缓缓点头，贺痞子看他能听明白就继续说：

“你答应了人家姑娘的事儿那你就得办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话都能听明白，就看你怎么做。至于贺叔那里，过两天你去找他赔礼道歉，说辜负了他的好意……”

“嗯。”贺川点头，想通了交公粮他不去也会有别人去，不会耽误事情就有了选择。

“你要是答应了她，最后却没去，这件事儿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儿，平时没啥，只要她一难受啊，保准拿这根刺扎人。扎你，也扎她！到最后弄得两个人都疼。”

“有这么严重的吗？就是一两天没给鸡蛋，提前给不就行了，大不了多给点儿，咋到最后还成刺儿了？”

灰子听着贺痞子说的这么严重心里想不通，但也感觉是有些吓人。

“你咋知道这些？你跟倩姐儿也有过刺啊？不能吧，倩姐儿平日里瞧着挺温和的呀，咋还拿针扎人啊？”

“瓜娃子！你没谈对象，啥也不明白。不是倩姐儿，以前听我的战友聊的，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因为当时动不动就出任务，约好了时间但姑娘大半时候都见不到人。结婚审核都过了，但是就连说好的领证日子也因为出任务没见着人，那姑娘总共等了有两三年，最后时间长了，女方失望了，熬不下去就退了亲事。”

贺川听得懂大半，知道贺痞子是想说答应了她见面却没办到，她会伤心。时间长了那个姑娘连亲事都退了，肯定是很失望了。

贺川皱紧了眉头，表情有些凝重。他不想让田欣璐难过，她如果不开心了，他也好难过，她会不会也对自己失望？

贺川一想到这个就情绪低迷，他不想让她失望，时间长了她就会用刺扎人，扎疼了就不愿意再跟他好了……那个姑娘连亲事都退了，她要是也不想跟他好了，那他就没有小媳妇儿了。

……

贺川听了贺痞子的话去找贺叔，结结巴巴的说了自己胳膊有些难受，不能去交公粮，贺叔关心着问了几句，干脆让他明天请假休息一天。

反正农忙的活儿最重要的就是这要交公粮的麦子，现在这下子已经全部都忙完了，地里剩下的活儿也不急着一天两天，时间足够了。

原本农忙过后交了公粮再把剩下的粮食一分，工分换成钱给大家结清之后就要歇个三两天，让大家松快松快，缓解一下农忙日子里的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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