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萧逸途和关芷荷都没有交谈，最后是萧逸途主动打破沉默。

“以前你很爱说话。”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关芷荷笑道。

当时觉得太子哥哥英俊又聪明，她要做太子哥哥的妻子。

现在长大了，明白那种玩笑话，不合适，也不会有人当真。

除了她自己。

萧逸途凝视着关芷荷明艳的容颜。

纵然还未彻底长开，也能想象将来会有多少追求者为之疯狂。

“我……”萧逸途思考了一下，终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是。

关芷荷等了又等，最终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她的眼眶微微一红，强颜欢笑，“关家的家规就是，女子可以随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婚后受了委屈，也有家人撑腰。”

关家就是这么不一样。

她可以活得很有底气，不需要受委屈。

萧逸途笑了笑，“关家家风在京城确实独树一帜。”

关芷荷想听的，自然不是这个。

但是，又能如何呢？

“那么，再见吧。”关芷荷深深地看了萧逸途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萧逸途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要伸手去抓，却……抓不住。

远处——

“三哥，你觉得太子殿下跟关姐姐真的没有可能吗？”

萧逸封和程凌距离他们远远地，看到这个场景，不禁有些遗憾。

其实关芷荷真的很好。

这样人做太子妃，整个后宫风气都会好很多吧？

萧逸封沉默不语。

他的脑海里面突然看到了一个画面……

关芷荷做了太子妃，顺利成为皇后，和作为皇帝的萧逸途琴瑟和鸣。

然而，萧逸途为了平衡前朝，开始广纳后宫。

渐渐地，关芷荷越来越失望。

她选择自请离宫。

自古没有皇后能够自请离宫。

就算关家的女儿也不行。

关芷荷在宫中郁郁寡欢，直到严国来犯，她拿起手中的武器，扞卫自己的国家，替夫出征，最终死在战场上。

那一场战斗极为悲壮。

萧逸封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墙头上，对着他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三哥，你怎么了？”

那个笑容，让他觉得很痛苦。

“头疼。”萧逸封闷闷道。

疼得厉害。

程凌急忙把人扶住，“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生病了？我先扶你回景阳宫。”

萧逸途目送关芷荷离开后，就看到程凌扶着有些虚弱的萧逸封朝着景阳宫走去，他急忙上前接过萧逸封，“三弟怎么了？”

“三殿下突然头疼，是不是要传太医？”程凌神色焦急。

他从未见过萧逸封如此脆弱的模样。

在他看来，萧逸封是无比强大的。

就算只有十岁，也是一个厉害的人。

萧逸途脸色一变，叫住身边的太监，“立刻传太医！立刻！”

【嫁给大哥，关姐姐会郁郁寡欢最后战死沙场，嫁给别人，关姐姐会成为寡妇，大哥，你该如何做选择？】

萧逸途听到了萧逸封的心声，表情不变。

眼下弟弟更重要。

难道因为他的事情，让弟弟发愁到头疼。

“程姑娘，你是跟我一起去景阳宫，还是先回程府？”萧逸途问道。

这是一个暗示。

如果程宁跟着进了景阳宫，将来就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了。

就算，程宁反悔，相信也没有人敢再娶此女子。

现在，放弃萧逸封，程宁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做皇子妃，不是最好的选择。

将来三妻四妾，后宫无数……男子或许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女子……必然都会心酸难受。

程宁，是否能接受？

“殿下，”程宁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三哥本来就打算带我去景阳宫坐坐。”

他从来都没有拒绝。

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萧逸途有些怔愣地看着程宁，似乎没有想到程宁如此果决。

而他却……

“太子殿下，”程宁也听到萧逸封的心声，甚至注意到萧逸封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不知道那份痛苦是为了谁，但他不想让萧逸封难过。

“事在人为，所有的无能为力，都只是因为不够强大！”程凌眼神坚定，“臣女的话有些冒犯，请殿下恕罪。”

萧逸封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长大后的程凌。

芝兰玉树，淡然出尘。

永远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身的书卷气，让人感到极为舒适。

梦里的程凌，穿着的是一身白色的男装。

甜甜地叫着三哥。

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兔子。

画面一转，他看到程凌站在城墙上，无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话音刚落，一支箭冷箭倏然飞射过去。

直击程凌的心口处。

鲜血蔓延开来……

萧逸封猛地坐起身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映入眼帘的，是程凌那张稚嫩的脸。

“三哥，是不是还不舒服？”

萧逸封猛地把程凌抱住，“笨蛋！你这个笨蛋！”

【不会武功上什么战场！】

【躲在我的身后不好吗！】

“三哥……”程凌愣愣地任由萧逸封抱着，听着萧逸封有些狂乱的心声。

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事，他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安。

因为，他知道，萧逸封不会让他出事的。

而他，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出事。

“三弟，程姑娘好歹未出阁，你这样抱着不合适吧？”萧逸途一直在外面等着，听到声响立刻冲进来，结果就发现弟弟跟未来弟媳妇抱在一起。

咳咳，弟弟胆子真大。

萧逸封看向萧逸途，“大皇兄，关姐姐回去了吗？”

萧逸途叹道：“回去了，她又没嫁给我，总不能留在宫内吧？”

刚刚他在外面吹了一会风，虽然没有完全想通，但是他确实不想错过关芷荷。

或许，他将来还会伤害关芷荷，依旧会身不由己。

这些都阻止他继续向前。

程宁说得对，所有的迫不得已，都只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

如果他足够强大，又何须用上那些平衡的手段。

就好像现在的父皇一样。

为了巩固实力，不断纳入新人。

母后的落寞，他也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