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蚊子见花牡丹一副生无可恋，死亦何苦的样子，于是又好生劝慰了半天，可是花牡丹就像是一捧燃烧过后的灰烬，早已没了复燃的信念。

最后小蚊子索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指着胸口，肚子，大腿上无数烟疤、牙印说道：“你看见了吧！这些烟疤还有一圈一圈牙印都是客人留下的，即便这样，我都依然好好地活着，你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花牡丹震惊地看着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不敢想象她曾经遭遇了多少次禽兽的蹂~躏，更不敢想象她当时经历了怎样的一种巨大的疼痛？要有多坚强才可以活下来？

随即，花牡丹又想起昨夜小蚊子为她求情差点吞下酒瓶玻璃渣的情形，人家情愿舍弃自己的生命都要让她活下来，现在她还有什么资格寻死觅活呢？

以后的日子，花牡丹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生活一成不变，周而复始，虽然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但心头依然有一轮阳光照耀着，那就是盼着离开的那一天的到来。

尽管这一天看起来遥遥无期，但只要有这个盼头，心底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小蚊子曾经给她说过，想要从蜂蝶苑逃出去不太可能，这里戒备森严，日夜都有人把守，巡逻，万一被抓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能想着逃，只能等待！等待！还是等待！

这里的小~姐没有人身自由，没有说“不”的权力，她们就是一群被圈养的金丝雀，吃着一样的饭菜，住着一样的宿舍，干着一样的卖笑，卖~身的工作。

她们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是那个叫蓝姐的女人定期到外面采购回来，工作之余，她们想出去逛逛街，晒晒太阳根本不可能，按照王经理的话说，一旦从这个门进来了，就甭想着再出去，唯一出去的可能，就是成为尸体后，被人抬出去！

可以说这里就是人间地狱，甚至比地狱还要可怕，人家地狱里至少还有孤魂野鬼可以出来游荡呢？还可以投胎转世呢？而她们呢？只能像机器一样，她们赚来的钱尽数归于老板的口袋，轮到她们身上的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夏衍说，包身工是猪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的被践踏，而这里的小~姐除过和包身工的工作性质不一样之外，其余的如出一辙，这里也没有光，没有热，没有温情，没有人道，有的只是她们卖笑的模样，就算痛苦，就算流泪，也要在客人面前保持微笑。

一个月后，花牡丹被王经理叫去了办公室，事实上，这一个月里，她已经被叫去了太多次，那个王经理夺去了她的第一次之后，总会隔三差五叫她去办公室，说是谈工作，其实就是拿这个当幌子罢了。

花牡丹知道王经理想干什么，但又不得不去！幕后的大老板一直未曾露过面，所以这里就是王经理说得算，他红口白牙，一句话让你生，一句话也可以让你死。

到了办公室之后，看到王经理假模假样地坐在办公桌前，两条腿伸到办公桌上，嘴里夹着烟，分外惬意，花牡丹心里对这个人恨之入骨，但表面上还要强颜欢笑。

王经理见她进来，便说：“牡丹，你来这里也有一个月了吧！凭你这副长相，一直让你干服务员有些暴殄天物了，从今晚开始，你就跟着接客吧！以后蓝姐是你的领导，一切听从她的就是了。”

小蚊子就是跟着蓝姐干的，花牡丹曾听小蚊子说过，这个蓝姐不是个好东西，人越老手段越辣，心肠越歹毒，如果有哪个小~姐不听话，她会有一千种办法来对付人家。

远的不说，就说前不久吧！有一个小~姐顶撞了她一句，她不高兴了，就故意让这个小~姐去伺候一位有病的客人，那小姐后来就染上了病，没多久就死了。

据说蓝姐年轻时，也是干小~姐的，后来年纪大了，上面见她有领导能力，就安排她做了小~姐的领头人，她这个人又圆滑，又心狠，在经理面前满脸堆笑，像个小丑，却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横行霸道。

所以小~姐们暗地里都很烦她，甚至小蚊子还对花牡丹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有朝一日出去了，在大街上见到了她，一定会当场取了她的狗命，然后将她剥光了，绑在电线杆上暴晒数日，方能解恨。

现在花牡丹听说自己日后要跟着蓝姐，自然怕的要命，可是在人家一亩三分地，她只有服从的份。

王经理说完后，就让花牡丹回去了，这次他没想着干坏事，或者是因为身体不适吧！虽然是禽兽，但禽兽也有劳累之时。

还没到上班时间，花牡丹回到宿舍时，就将此事告诉了小蚊子，小蚊子听后叹息道：“我就知道王经理那王八蛋没安好心，他让你干服务员只是过度一下而已。”

花牡丹忧心忡忡道：“以后要面对蓝姐了，我对她不太了解，万一出了错，到时候她不肯放过我，该怎么办啊？”

“没事，有我呢？”小蚊子搂住花牡丹的肩头，像打包票似得说道：“如果她欺人太甚，我就给她拼了，就算死，我也要先弄死她，她能算个什么东西，不用怕她！”

花牡丹感激涕零，望着小蚊子，动情道：“你对我太好了，幸好在这里能遇上你，要不然我撑不到现在，但我绝不能让你再为我出头了，我会很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