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顾寻咽了口口水，闻了闻酒杯里的酒。

老板眯着眼睛看不远处的电视，假装没有看见他。

外面的大风越来越大，冬日的寒冷驱赶走了最后两位顾客。那两人一开始就坐在顾寻的身后说一些肉麻的话，让顾寻感觉到很烦躁。看样子就像是要去旅馆一番云雨的情侣。

当他们手牵手的离去的时候，顾寻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酸痛。就好似是长跑之后的精疲力竭。

他带着满身的酒气极不情愿的大声说道：“倒酒。”

说罢，就把一张百元大钞不留情面的拍在桌子上。

（四）

顾寻已经记不起自己儿时的美术课是怎样的了，只是隐约的中还残留着自己水彩笔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自己总喜欢找各式各样的水彩笔，蓝色的、绿色的、粉色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最好看的颜色就是金色。不过那也是因为其他的同学都觉得金色好看，他也就这样觉得而已。

所以当顾寻进入美术教师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怀念了起来。因为听其他人这么说，他也就这样觉得了。

“你来了。”李子璇老师甜美的朝顾寻笑道。

“是呀，我来学习学习。”顾寻礼貌的回应道。

“那你先坐吧。”

“恩。”

说着李老师就走到讲台上，跟台下的那些顽皮鬼们温柔的说：“孩子们，今天我们来画一下百灵鸟好不好呀。”

“好！”那些孩子居然乖乖的答应了。

这些平时十分不给顾寻“面子”的小大人也变得十分听话，拿起画笔构思起了自己的世界。

这个老师究竟是用了什么“法术”？顾寻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进，顾寻也逐渐沉浸在了李老师的课堂上。在她那温柔而甜美的音色中，他能感觉到一种被温泉浸泡般的舒服。李老师自信的拿起画笔在诺大的白板上简单的描绘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作。

那几只百灵鸟在她的笔下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的活灵活现。而孩子们的眼睛就像是被牵了线的木偶，随着她笔画的移动而移动。那笔墨的轻重缓急，本来就不易察觉，可是在她的画作上居然是如此的明了。只是简单的几笔就可以将一个完整的生命表达的如此清晰而又不会枯燥，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不是任何努力可以模仿出来的东西。它是一种融于灵魂的性格，是一种超脱于笔下的态度。

顾寻看的入迷了。他生怕李老师画完最后一笔时，那小鸟就会从白板上飞出来。思绪也随着画而倾斜进了另一个世界：

在蔚蓝的天空下他化身为一只百灵鸟，自由的风温和般的拂过自己的脸庞。高山流水在视野之中快速的掠过，而那些鸟语花香竟停滞在了画面之中。云端潮湿的空气让他觉得十分寒冷，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上，直到夕阳的余晖毫无遮拦的打在他的羽翼之上才停了下来。而景色让他陶醉的同时，身体也开始坠向深渊。直到他滑出了梦幻中的空间，自己才渐渐回到现实。

“喂！”李老师拍醒了顾寻。

“下课了？”刚才还愣神的顾寻突然之间说道。

“你溜号了吧。”李老师甜美的笑着。

“没。。。没。。。你的画画的不错。”顾寻吭吭哧哧的说着。

“谢谢。”李老师的笑容依旧。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吧。今天我确实很惊讶。”顾寻称赞道。

“那好吧，再见吧。”

“你不会去吗？我可以送送你。”

“不了。我住在这里，就住在画室里。”

“难怪院长叫我不要顺便进入画室，原来里面还住着一个大美女呢。”顾寻说完这话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傻逼。

“呵呵呵！”李老师笑道“快走吧，一会错过末班车可就不好了。”

“恩。再见。”

不知为什么，顾寻在回家的路上脑海中尽是她的一切。她的脸庞、她的秀发、她的微笑以及种种的片段在他的心里挤压的太过深刻。他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上班，从来没有这样渴望过再见到另外一个人。但是身体却不合时宜的开始抗拒。

这种抗拒是违心的。当我们面对喜欢的人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摆出一副不喜欢对方或者不在意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毫无道理的表现是一个人虚荣心在做怪。

顾寻一开始确实表现的毫不在意，但是他逐渐的发现李老师也开始对自己有些不冷不热了。慢慢的大家也都失去了对彼此的新鲜感。这既是好事又是坏事。既能够让人冷静三思又不至于陷入太深。

就这样两个人时冷时热的又接触了一个月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顾寻在商场和朋友吃饭之后得到了一张电影院的优惠券。这时他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去看电影了，所以便鼓起勇气决定约一次李子璇。

李老师先是推辞，但是顾寻三番五次的劝说之下她也有些不好拒绝了。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