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鸣月
作者:潇锦 | 分类: | 字数:3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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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幽禁在侧 命不由己
螭城内大道纵横十数道,阡陌小巷更不计其数。
主城街上一条小巷子,弯弯曲曲,好似曲径通幽。
巷子的尽头,路两旁种满了杨柳,树干皆有碗口粗细,柳树从小巷尽头环绕而下。
树丛中围拢着一个院落,大院身处闹市,而僻静自得,颇有些文人墨客的韵味。
院门打开,一位身着短衫的老者正哗哗的清扫着门前的浮灰。
偶尔几个身影从老者身后不远处匆匆而过。
庭院的花圃似乎最近翻整过,之前的枯枝残叶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前院,偶尔经过的几个人,带来一阵的喧闹。
除此再无多余的响动,正当院子又沉寂下来的时候。
一缕缕轻扬的琴声从庭院的深处传来。
琴声曼妙盈动,静人心脾,与这院内的凉风相伴,显得更加的清冷凄寥。
琴声正是从庭院中央的一处房内传出,房内装饰淡雅素净,无明火却十分暖和。
袅袅香薰,清心提神。
暖阁中央,一人闭目端坐,手中长琴横卧。
此琴大体呈红紫色,只配有点点乳白,光亮下流彩斑斓,甚是好看,琴名梅花傲雪。
一人侍盏立在一旁,嘴角上弯,青春欢愉。
一曲罢,纤指扣琴,睁开眼睛,脸上闪过几许怅然。
抚琴者正是苏青青,立在一旁的惜婷,轻触茶盏,适温后端给青青。
欢喜道:“小姐的琴艺越来越精湛,琴声可疏百忧,泯恩仇”。
青青接茶,没好气的看着惜婷道:“婷儿,不学好,净跟着那些人溜须拍马”。
惜婷捂着嘴笑着道:“我以为咱家大小姐也喜欢这样呢”。
青青与惜婷一起将琴摆放好,青青坐在一边,神情又有些落寞下来,惜婷坐到一旁。
看着眉头又不展的青青,便摇了摇青青的胳膊道:“小姐,不如我们吃盏猜拳吧”。
青青单手托着下巴,摇摇头。
惜婷又道:“那我让他们送几样点心,在烫一壶酒”。
青青一把抓住惜婷的手道:“婷儿,我们早就约定好了,离开金陵之后,不再沾酒,你怎么又忘了”。
惜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青青抿了口茶水。
“婷儿,咱们到这里多久了”。
惜婷貌似恍然大悟:“哎呀,小姐,你没说,我也没有记具体的日子,应该有月余了吧”。
青青看着惜婷夸张的表演,眨眨眼:“我记得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惜婷有些惊讶,勉强笑了笑:“小姐,我上个月有说么,我都忘了,哈哈”。
青青拢了下裙摆,收起衣袖,站起走到窗边,看着空寂的大院,轻舒了口气。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跟我们以前的生活一样,还不用上台演绎,陪酒陪笑,这样的生活我应该要知足”。
惜婷不知道说些什么,低头想了想,小声问:“小姐,你是不是又想起了谁”。
听到问话,青青思绪飘远,脑海中浮现出与景文一起品茶下棋的场景。
青青放眼远眺,画面一变,是景文拿着彩盒要塞给自己,被自己拒绝后,景文心伤的场景。
青青用力的摇摇头,又是景文在城寨中舍身救自己,差点被奉浉打伤的场景。
青青的胸膛起伏不定,手中的锦帕攥的更紧了。
惜婷见状,赶忙扶住青青,急问:“小姐,你怎么了”。青青摆摆手:“没事,也许是有些累了”。
惜婷看了眼窗外的日头,半晌午都不到,知道小姐又在骗自己。
惜婷扶青青坐下,把茶盏递了过来。
青青饮了几口,平复了心情,微笑的对惜婷道:“婷儿,我真的没有事”。
惜婷尝试问:“小姐,那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吧”,青青点头应下。
惜婷取来绒披,二人穿戴好,沿着院内小路漫步。
惜婷指着刚翻整好的花圃:“小姐,我让他们翻整了土地,等到开春,种上花种,就不会再是光秃秃的了”。
“到时候花开满园,鸟语花香,定然热闹起来”。
青青有些感动,紧紧的攥着惜婷的手。
庭院中偶尔碰见一些人,男女老少皆有。
见到青青二人,只是离远几步,躬身后便离开,没有一句话。
青青二人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青青谦身回礼,也不多问什么。
隆城皇宫外,只隔一条大街处,有一幢院落,比周围的房子大了数倍有余。
大院门前车水马龙,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还未走开,另一辆便又停了下来,站在大门处一人,红光满面,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大院牌匾处金光熠熠,上书张府两个大字,站在街上百米开外,依旧金光灿灿,清晰可见。
穿过热闹非凡的前厅,越往府内走,喧嚣逐渐沉寂下来。
一处阁楼的二层,一位俊朗挺拔,锦衣玉帛的年轻人负手立在一侧。
表情淡然,眼神古井不波,似乎在等什么。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迈步走进一人,身着绯红官袍,阳光下灼灼生辉。
来人中年模样,昂首走到正座,脸色肃重。
看了眼站着的年轻人,抖袍坐下。
而后有人端茶在二人桌旁放下,屈身退去。
中年人端起茶盏,轻拨几下,饮了几口。
“明阳,你反思的怎么样了”。
年轻人刚欲说话,中年人摆摆手。
“算了,反思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应有家国之心,凡事以大局为重,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
青年人拱手:“父亲说的是,父亲命明阳反思这些日来,明阳痛感父亲之心,深知自身之误”。
“痛定思痛,思之再三,明阳今后定以家国为重,三思而后行”。
中年人听闻,脸露慰色,捋捋胡须,点了点头。
青年人继续拱手:“孩儿知错,请父亲宽宏大量,解除孩儿禁足之苦”。
中年人饮了口茶:“明阳,你要明白为父的苦心,解禁事小,我且问你,那女子你如何处置”。
青年人听到,神情有些恍惚,依然镇定道:“父亲,这些日来,我并未出府,更未有与其相见“。
“而且我已答应父亲,不会将其接入府中,父亲还要我如何呢”。
中年人重重的将茶盏放下,严肃道:“我要你杀了她,永远不要再让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
青年神色大惊,强行站稳身体,不知如何应答。
中年人盯着看了许久,缓缓道:“这个也好办,既然你不好动手,那为父替你料理,你只需告知她现身在何处”。
青年身形有些踉跄,压下心头的慌张。
还算镇静道:“父亲,万万不可,姑娘与我们张家无冤无仇,这么做只会让我们身陷不义之地,父亲,三思啊”。
中年男人哼了声,冷冷道:“她是与我张家无冤无仇,她本可在那水榭歌台安享一世太平,谁让你与她有了瓜葛”。
“如若不是我拦着,我们张家是不是要进门一个歌舞妓啊,父亲替你做这不义之举,你不必再说了,把她的藏身之处说出来吧”。
青年身躯微微颤抖,拱手低头不语,啪的一声,茶盏摔得粉碎。
中年人怒喝:“你不要以为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此事不了,你休想解禁,我真替你感到丢人,我们张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说着起身抬步,路过年轻人身边时:“去祠堂跪着,让列祖列宗好好看看你的德行”。
说罢,拂袖而去,青年悲愤交加,深深的舒了几口气,直起身来,站在原地。
中年人一脸怒色的下了楼,看到在一旁等着的管家,疑惑:“老姚,你在这里干什么”。
姚管家躬身道:“老爷,有人找你”。
“什么人”。
姚管家向中年人耳语了几句,中年人神色一变道:“在哪”。
“后院客房”。
中年男人点点头,刚走几步,又扭过来,生气的看了眼阁楼。
对着姚管家道:“老姚,给我看着少爷,不要让他出门,他的一举一动,及时跟我说”。
姚管家答是,目送中年人离去。
姚管家抬头看了眼阁楼,提起衣摆,走了上去。
进到二楼房间,看到坐在凳子上失神的青年,轻声唤道:“少爷,少爷,你怎么样”。
叫了几遍,青年缓过神来,抬眼看着姚管家:“姚叔,我没有事,只是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关多久”。
姚管家亲切道:“少爷,老爷也是为了你好,此事还得徐徐图之,急不得啊”。
青年有些无奈:“我也好好跟父亲说了,结果反倒更甚,如果今日我不找他,也许还不会有这么坏的结果”。
姚管家宽慰道:“少爷,老爷刚一下朝,就赶着来了,说明老爷还是很关心少爷的”。
“等老爷气消了,我在试试看,我们下去吧,少爷”。
青年嗯了一声,起身与姚管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