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鸣月
作者:潇锦 | 分类: | 字数:3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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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宝剑砺锋 梅花寒香
夜深寒重,肃杀的冷风拂过。
窗户微微摆动,暖阁内灯光昏暗,隐隐能看见床上的人影。
人影趴在床上,双手前伸,头偏向一边。
乍一看,会让人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睡姿。
啪的一声,程不悔嘴中的布巾掉在了床上。
嘴唇微微张合了几下,被褥下的身躯慢慢蛹动了几下。
过了许久,程不悔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球一片红色,眼角迸裂,干枯的血迹像歌舞妓的眼妆。
努力摆动着身体,仿佛之前的身体不受控制,当下正在努力掌控身体。
身上的麻木感渐渐散去,程不悔心神入体,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背部针孔处火辣辣的灼热感,仿佛火焰灼烧着自己。
经脉无任何变化,体内也没有内功的波动,一切照旧。
程不悔咧开干裂的嘴唇轻笑了声。
九死一生的阎王殿走了一回,回来还是这个样子。
程不悔用手搓搓脸庞,感觉脸上的知觉似乎并未全部恢复,又看着肿胀的手指,忍不住叹了口气。
坐起身来,穿好衣服,拨亮灯烛。
随着四周的火烛亮起,暖阁内变得明亮起来,程不悔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放着的东西。
一张信纸上放着几粒药丸状的东西,程不悔抽出信纸,纸上是老方丈的笔记。
程施主,醒来勿饮水,药丸一个时辰一粒,直到鸡鸣时分。
服用药丸一刻钟后,牵引药力走遍七经八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请施主不必沮丧。
破冰之功非一春之暖,九日后再行针疗,切记。
程不悔看着信纸,面色动容,方丈大师如此为程某着想,程某怎会自暴自弃。
程某定要与这伤势不死不休。
决绝的将信纸三折放入怀中,拿起药丸,捏碎蜡封,一口服下。
盘坐床上,心神入体,牵引循环。
缓缓挥发的药力,随着引导一层一层的覆在经脉上。
经脉吸收了药力,释放出一丝暖暖的感觉。
像寒冬中太阳,虽看似有些遥远,但阳光照在身上却能驱散身体的寒气,温暖整个身体。
程不悔在这暖意中,消解了些许疲累,驱离了部分身体的疼痛,缓解了背部的灼热感。
心中赞叹不绝,老方丈的医术造诣恐入化境。
清晨,卓琬凝早早醒来,准备好早饭,挽着食盒走到了程不悔的小院中。
院门未锁,寻遍屋内,也不见程不悔的身影。
琬凝抬头看天色尚早,程不悔不可能如此早的出门,怕是一夜未归。
将早饭在火上热着,琬凝拿起扫帚打扫起院子来。
程不悔走到院外,听见唰唰的扫地声,低头一想,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快步走进院子,来到琬凝身边道:“卓姑娘,快放下,把扫帚给我吧”。
琬凝抬头看到程不悔,见程不悔头发蓬乱,眼睛充血,眼角还有血迹,一脸的倦色,吃了一惊。
“程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事,我们去告知方丈师傅”。
说着,便要拉程不悔往外走。
程不悔心在十分感动,制止道:“没事,我就是从方丈师傅那里过来的,你吃过早饭了没有,外面风寒,还是进屋吧”。
卓琬凝让程不悔先行进屋,自己先去厨房取了早饭。
屋内,卓琬凝仔细询问程不悔伤势缘由,程不悔只是说疗伤,并未多言。
琬凝便打来热水,倒在盆中,催促程不悔洗漱,程不悔再三感谢,都被琬凝制止。
吃过早饭,琬凝道:“程大哥,我见你脸色不佳,不如今日便不要去修习了吧,好生在房间歇息”。
程不悔摇摇头道:“修习之事不可荒废,我身体无大碍,休息一下就过去”。
琬凝见劝不动程不悔,只得点点头。
一边收拾的琬凝,突然想起了什么,捂嘴笑了笑。
抬头对程不悔道:“程大哥,要不要告你一件景文的趣事”。
程不悔听闻景文,想着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便问道:“景文他怎么了”。
琬凝笑着说到:“景文自从修习了不知道什么武功之后,练着练着就经常晕倒,明辰师兄怕他出事,就派了两个僧人看着他”。
“结果景文可能是怕麻烦别人,便在每日练习时,将绳子一头系在腰上,一头系在梅花桩上,有几次景文练功晕倒,被绳子吊在半空,那画面可滑稽了”。
程不悔听闻,内心有些动容。
景文这孩子从小在王府长大,宠爱他的人很多,没有吃过什么苦,如今为了练功甘愿被吊在空中。
看来这段时间在寺中的生活,对他的影响很大。
卓琬凝见程不悔沉默不语,意识到可能自己说错话了。
吐了吐舌头,收拾完后,便告辞而去。
程不悔换了身衣服,出了院门没有去寺后竹林,反而向练功房的方向走去。
梅花桩上,景文一边念着口诀,一边操练着。
只见他腰间系着一条粗壮的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梅花桩上打了个死结。
程不悔站在一棵树的后面,仔细的观察着景文。
果然过了没多久,景文渐渐出现了乏力的现象,招式越来越慢,越来越不稳,不一会便晕厥倒下。
景文头朝下摔下,在木桩半截处,绳子放尽,将景文吊在了空中。
一旁的僧人赶忙要过去放下景文。
程不悔走了过来,制止了僧人的行为,自己站在景文身旁,静静的看着他。
过了半个时辰,景文的眼皮微微抖动。
程不悔走向僧人,对着僧人道:“程某感谢几位师傅的所作所为,但是请师傅们在景文晕厥后别再去照顾他,程某在此谢谢几位师傅了”。
几位僧人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虽然感觉这个要求十分奇怪,却也没再说什么。
合掌回礼后,各自修习起来。
程不悔最后看了眼景文,便消失在梅花桩里。
景文苏醒过来,散去眼晕,见自己仍然被吊在桩上,先是有些惊奇,然后便露出了笑容。
拉住绳子一个翻身,便又上到桩上,兴奋的继续操练起来。
梅花桩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似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
当看到景文又翻身上桩后,目光便消失了。
金陵城府衙内,米诚一脸喜色的问一旁的人道:“邬方,刘统兵消失几日了”。
一旁的邬方躬身道:“回大人,二十日未来府中了”。
米诚高兴的拍着扶手道:“好好好”。
米诚紧接着前倾靠近邬方小声道:“自从他上了船就没了音信么”。
邬方行礼道:“是的,大人,刘统兵上了船后,未见其下船,三日后游船便驶离了渡口,未有返回”。
米诚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送走了这个丧门星,我金陵府中又得安宁了,此等喜事,今日我等好好喝上几杯”。
金陵城内,莱博带着馨莹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
馨莹一脸的兴奋,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糕点,小嘴上沾的都是糖。
莱博一脸愁容道:“老夫真是失算,怎么会答应你这个要求”。
馨莹不满道:“莱叔,你可不能耍赖啊,打赌就要算数,愿赌服输,你可是答应我在城里好吃好玩一天的”。
莱博悔不当初道:“妮子,你这是给你莱叔下套了,我想着你虽聪明伶俐,但你练字才几天啊,你怎么可能写的好字帖”。
“没想到你这是早有准备啊,这要让你姊姊知道了,我这张老脸可往哪放啊”。
馨莹一叉腰,正色道:“老莱,你是不是心疼你的钱袋子”。
莱博没好气道:“胡说,你去打听打听,我莱博什么时候是个吝啬的主”。
馨莹一听,开心的拉住莱博道:“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莱博一脸苦色,被馨莹拉着东奔西跑,又是买吃的,又是买玩的,还买些胭脂水粉等物件。
看着玩的尽兴的馨莹,莱博叹了口气,随她吧,开心就好,谁让咱输了呢。
但是每当有巡城的官兵过来时,不论馨莹在干什么,莱博都会拉着馨莹躲在巷子里。
等官兵走远了,才让馨莹出来,惹的馨莹老是嘟嘴。
临近晌午,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金陵府衙的附近。
莱博远远看着金陵府三个大字,便拉着馨莹去了府衙对面的酒楼。
在酒楼二层寻得一处临街的雅间,推开窗户,便能瞧见金陵府大门,人来人往看的一清二楚。
馨莹要了一桌饭菜,兴冲冲数着手中的大包小包。
莱博端着茶盏,从半开的窗户处观察着金陵府门前的动静。
这时,莱博看到一队官兵从府衙门走出,径直进了酒楼,莱博脸色不变,关紧房门,仔细听着。
官兵们咚咚咚上了二楼,坐在大堂中,高声吆喝着:“小二过来,给大爷们上些酒菜”。
似乎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就照这个单子,准备好了,直接送进府衙里,越快越好,听见了没”。
店小二讨好道:“几位官爷,府中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这单子跟往常的不太一样啊”。
官兵笑道:“那是当然,这是给大人们准备的,你们好生做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着,只听咚的一声,“瞧见没,拿好这锭银子,去干你事吧”。
小二欣喜道:“好的,各位爷请放心,一定招呼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