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刘振华并没有上课，而是给同学们做心理疏导。

“……我们人生路上会遇到很多困难，高考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它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开端，高考是一个跳板，你考的好了，你的起点就比别人高，你周围的环境和交际圈子质量也比别人好。”

“高考并不是你的一切，它只是你人生很微小的一部分，它和你的生命相比一点也不重要，考不好，那你以后过的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上学、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子，为生活奔波，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生活的，要知道这个世界普通人是最多的，那些高智商的人很少很少，咱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所以，同学们，没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狠，高考诚可贵，但是，生命价更高啊！活着才是最好的，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家人怎么办？大家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就你一个小孩，你没了，你这个家可就散了啊！”

“所以我们大家在做任何事之前都先想想一想后果，好了，我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都好好想一想，下课吧，原晗你跟我来下办公室。”

“啊？哦，好的。”

原晗愣了一下，连忙答应，随后便跟在刘振华的身后去了办公室。

刘振华看着眼前垂着头的小姑娘，叹了口气，“原晗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原晗笑了笑:“还可以，谢谢老师关心。”

刘振华想了想说道:“你要不要退了宿舍回家住？我看你在学校住的那段时间上课状态不好，经常有黑眼圈，是不是睡不着？咱们这是高三，睡眠是很重要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原晗摇摇头:“没事的老师，我那时候刚住校不太习惯，现在已经好多了，在学校住可以节省时间嘛。”

刘振华见劝不动，摇了摇头，“那好吧，你想住就住，但是得保证身体，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和老师说啊。”

原晗应声:“嗯，我会的老师。”

但是，这件事对原晗的影响要比她想象中的大。

她会控制不住的想到那天，明明前一秒还认真听着老师讲题，下一秒那幕场景就会没有预料地钻进脑子。

原晗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它，可脑子根本不受控制，越不想它就在脑子里越清晰，不停地和它做斗争。

每到晚上洗漱完躺在宿舍上回忆今天所学的内容，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白天一天的高强度学习已经让她的大脑不堪重负，到了晚上又被那些恐惧折麽的睡不着。

就算好不容易进入睡眠，也会在梦里回放那天的情景，扭曲的身子、遍地的鲜血、刺耳的叫声……然后突然浑身一震，从梦中惊醒，原晗摸了一把头才发现，她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晗感觉自己生病了，上课老师讲的内容她听不进去，课下也静不下心去复盘，整晚整晚的失眠，更甚的一次，她就盯着上铺的床板从满眼漆黑到天色将明，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恐惧的东西。

有时候还会梦到那天的公交车、那天的KTV、那天的小巷处，如果没有遇见程昭，她会是怎样的情况。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一个月后的联考，原晗直接从年级的第50名退到了756名，语文和英语才100出头，就连最擅长的化学也只得了68分，更别提数学退到89分，物理更是连及格都没有。

成绩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下课他们都围在原晗周围安慰她。

“班长，你是考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吗？”

“班长，你是不是看错题涂错答题卡了？”

“班长，会不会老师改错卷子了？你不应该这样的分数啊！”

面对同学们关心的询问，原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清楚这段时间自己的状态，这样的成绩是早就预料到的。

考场上她根本看不进去题，得的那些分还是简单的基础题，这还是她强迫自己静下心去做的原因，那些中等偏上的题她根本没时间去做。

常烟和她关系最近，自然而然也能感觉到她最近的不同，也知道可能是因为跳楼那件事的影响。

可是她一点儿也帮不了她，常烟感觉自己特别没用，整个人最近也是愁眉苦脸，emo的不行。

更别提林易之了，好好的一个小太阳，以前整天乐呵呵的，经常在原晗身边犯贱，现在都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程昭现在的位置是在原晗斜对面，一转头就能看到她小小的一团，脸色有些不好，眼底青色很重，一眼就能知道她的睡眠很差，面对着大家的关心，神情有些无措。

没来由的心里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程昭皱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刘振华进来了。

“都围在那干什么！赶紧做自己的事去！”

大家如鸟兽哄散。

刘振华叹了口气，“原晗你出来一下。”

原晗抿抿唇，起身走了出去，跟着刘振华去了办公室，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刘振华让她坐下，“原晗，坐，老师跟你聊聊。”

原晗点头。

“原晗，你以后想从事什么职业？”

原晗懵了一瞬，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摇摇头“不知道。”

刘振华笑了笑：“小时候都会想过长大以后要做什么，你没想过吗？”

原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时候的梦想多了去了，今天想当科学家，明天就想做太空人的，但是越长大越觉得这些梦想有些遥不可及。

“想过，但是小时候想的太多了，有些说不出口，您呢老师？”

刘振华眸光深远，像是回忆着什么，“我呀，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也多，一年到头衣服轮换着穿，大的穿完小的穿，更别提那些肉了，能有东西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那时候村子里边比较有钱的就是教书先生他们家，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补贴，他们家的小孩也是村子里边穿的最好、吃的最好的，每天兜里面都会塞两块糖。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很羡慕他，觉得做老师真厉害，做老师的孩子也真幸福，所以啊，我那时候就立志要当老师，每个月有工资，节假日还有补贴，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再去过我小时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