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落雪三寸，星影轻柔。

“吃饺子吧，我现在去做。”

婆婆说着走去厨房。

“我们也来帮忙吧。”

初沐也走进厨房，挽了衣袖。

“哎呀哎呀，既然想做，那么就出去吧。”

婆婆笑着把盛面粉的盆子和饺子馅儿端出去，初沐左手拿了双筷子和擀面杖，右手提着砧板，随婆婆去了餐桌。

“初沐，你要浔用小碗盛点凉水拿过来，没有水这面粉可和不成型啊。”

婆婆用筷子松了松冻了一夜的馅儿。

“嗯，我先脱了外套。”

初沐应着，脱了厚外套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里面只穿了白色衬衣，袖口松了一颗，婆婆看着初沐纤瘦的背影，皱了皱眉，想着要不要多添些肉馅儿。

“浔是不是也是这样瘦？”

婆婆这样想着，还是在碗里添了些。

“婆婆，水拿来了。”

浔放下碗后也脱了外套，衬衫里好看的身体在灯光下似隐若现，空调的暖风很快流淌的全身。

小镇里除夕的烟火已经绽放，墨色的天空洒满了璀璨的流星，划过偌大的天空，不知落入了哪里。

“希望明年越来越好，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期完成。”

婆婆放下手里的饺子皮，在围裙上抹抹手，转身把酒柜里红酒取出，拿了三只高脚杯放在落了面粉的桌面，倒了三分满。

“干杯～”举杯同贺新年，酒红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晃了晃。

“今年真是高兴呢。”

婆婆喝了一小口之后，感叹的说到，而后顿了顿，便继续擀着饺子皮，语气里又好像在小心试探，好像在问到。

“明年，你们还会来吗？”

握住杯托的手指加了力气，银丝白发，灯影重重，越显消瘦。

初沐把酒杯放下，垂下视线，落在婆婆已经不再挺直的后脊，一瞬间回溯了时间的痕迹。

“不止是今年，明年，后年，甚至更长，我们一定会如约，回到您身边。”

说罢，视线落在浔的身上，怀念着，回忆着，箬榆镇里初见的模样，浔似乎感觉到了那束目光，便侧了脸，吊灯的那抹暖色的光，正好落在眼里，似坠了星河海洋，翻涌眼底，四目相视，却迟迟不得语…

“初沐说的是呢。”

过了很久，浔低下头轻轻的说到，折了饺子上最后一个褶儿，应了初沐的话，听了烟花下许的约定，婆婆也安了心，脸颊也生了薄红，感觉着左胸口的跳动。

灯火依旧，几声心意，千思万念后，一只只打着好看褶子的饺子成型后放进了笼屉里…

等菜摆了一桌后，便入了座，一张圆形的桌子，多少显得有些空落，却藏着一捧炙热的，暖心的感情，非友人，非恋人，是缘分，似家人…

窗外的月，清澈，明亮，月下的人，阖家，幸福…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稚子的悦言，老人的应语，拉长了这个传统节日的氛围。

“明年也承蒙您照顾。”

浔倒了五分满的柠檬水，双手敬给婆婆。

婆婆始终不言自己的名字，从初遇到现在，浔也没有过问，一直以婆婆或者您称呼，反而显得更亲切，但初沐在一年前，给婆婆擦拭的银镯的内侧，看到了草书字体的海棠，也猜到了几分，海棠，也许就是婆婆的名字，才独宠一枝，所以便做了海棠色的衣裙。

却还是猜测罢了，只是稍有些在意。

“明年也承蒙关照。”

婆婆也用双手回敬，茶杯的杯口多了一寸距离，没有碰到，也没分辈分摆出高低，婆婆还没有坐下，初沐也站起身，持着茶杯，礼貌的与婆婆碰杯。

“婆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雨顺风调，一切都顺利。”

夹菜，敬酒，这些秉承着礼数的动作，在席上不可缺，笑容，笑音，绕梁余音，袅袅几分，桌上的瓷盘见了底，脱了色香味的盛装。

箬榆镇的除夕，在黎明前结束，迎了春节的新桃换旧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