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天空，微微泛起薄弱的绯红，被温柔的覆盖着血色的缠绵，眷顾着时间的每一处缝隙。

眼里漾着星色涟漪，阳光收进渐层的雾霾里，暮色轻扰，挽起一阵凉，如私语，似情愫。

“两位大人，秋日祭要开始了，就在后边的山上，看，在那边，最高的那一座峰上。”

藏在橱窗后的妖怪终于出现，它走的很缓慢，踌躇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就算是说话的时候，也始终露一副笑颜。

“秋日祭？可信里写的是明天的时间。”

“你们就是初沐和浔？我是沫影的朋友，我叫星璃，是沫影让我接你们过去，它在练习祭典的舞蹈暂时抽不开身。”

妖怪上前走了半步，就像在空气里能拿出什么东西，握紧在手里。

“就是你们了，我们走吧。”

跟着星璃的脚步，身后的城市慢慢变成瞳孔里的缩影，远看那高楼似蚁楼，走到山下时黄昏之时已经褪去，染上墨蓝色的琉璃星夜，微澜的，恬静的，无言的，泛黄的萤火铺散在盈盈湖水间。

“在这座山上吗？”

浔蹲下身，捧起湖里漾着涟漪的清露，藏匿了月的恋语，“这里真好看啊。”

“两位大人如此钟爱就好，那我们就由此上山吧。”

凝固了流淌的时间，山间的花泛着沁心的微甜，花瓣向外舒展着，紧簇的花朵被风吹乱，竟发出铃响。

“这里的花可以摘，如果有心上人，就采一些放进口袋吧。”

这句话好像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两人的心里，星璃的长发散在空气里，竟缠住两人纤细的手腕，松开后却怎么也分不开了，挣脱不了的束缚，反而握的更紧了。

“山上的路有些难走，这样，舒服…不，似乎感觉安全些。”

山间的空气似乎已经越过了深秋的浓重，初冬的冰凉已经彻骨，身边草木落上萤火，镀上一层暖金。

“就在那边了，只有这天，所有的妖怪才会像这样聚集在一起，说着从人类那边听说的故事，每个人都委婉的道来，绘声绘色像人类如此，有些妖怪啊，抚琴、吟诗、起舞，大家就喝着酒助兴，吃着点心，甚至有些专情的妖怪会说出爱的告白，不善言辞却也能让心上人动容很长时间。”

星璃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闪着激动的光，琐碎的杂影在林间晃动，初冬的感觉娓娓道来，脚步落在簇簇繁华上显得轻盈。

不大的地方，随意摆着很多摊位，形态各异的妖怪，脸上都摆着微笑，远处传来的琴音摇曳着稀薄的空气，笛声悠悠漾着月影如水，彻底的沦陷在这秋日祭里。

“这里真热闹啊，大家似乎都可以把什么都放下，肆意挥霍着好心情。”

“两位大人，那么就请我来斟茶。”

初沐接过妖怪手里的酒杯，那妖怪的手很细，骨节比人类多了一个，食指上戴着夸张的戒指，银色的戒环镶嵌着好看的石头。

“初沐大人说的是啊，我们妖怪哪有人类那么复杂，我们在这世上一圈一圈轮回，看尽了人类的七情六欲，生生死死，觉得累了，便不再学习了，就这样与世无争，把自己藏进属于自己的空间里，过着自己的时刻。”

把花瓣用指甲轻轻地碾碎，放进杯子里，再倒上热水，蒸发出的暖流，温润了手心，牵着的手似乎可以松开，松开后，指尖残留了从心口流淌的温度。

坐在藤蔓编织的长椅上，月色照在每一只妖怪身上，身边妖怪络绎不绝，那些对人类好奇的妖怪，拥挤在两人身边，急着听说那些动人的又有些可怕的骇人故事。

“人类的科技，一幢幢高贵的摩天大楼，能代步的四轮汽车，各式的点心与食物…”说到这些，妖怪好像也充盈着喜悦，这些超出了妖怪想象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有些能走出山的妖怪哪怕见着了，那短暂的记忆也维持不了多久，令大家浮想甚至向往。

风铃轻音，声声醉，但人类，一样也向往着，憧憬着，能拥有这样美丽的地方，有些妖怪，甚至伸手摸了摸少年白皙的皮肤和柔软的发丝…

“舞蹈表演开始了。”

在一阵银铃细响中，被妖怪们拥挤着，拉着手，跑到祭火边，沫影挥着衣袖，柔软的舞姿在夜色里婀娜，这一晚可能是偌大的妖界里，谁都不曾想过的夜晚，人与妖共赏一轮秋色，曙色也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