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而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比犯罪还可恨的人。

一晃到了九月中旬，我们生活如同一片蓝色海洋，平静而安逸。高阳在公司做的顺风顺水，被他们总裁直接任命为设计总监，薪水都涨了好几倍。

而我呢，依旧做着前台工作，虽说没有高阳那般如鱼得水，也没差到哪去。

只是偶尔还会想起他，想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想他严肃的表情，想他讥讽的言语，他们说的对，思念是一种病。

电话在空旷的大厅响起，我飞檐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您好，这里恒裕集团，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我拿起电话公式化的问候着。

“是洛珂丞吗？”那头很长时间没说话，突然就叫出我的名字。

“是的，不过您是？”

我刚说完，“嘟嘟嘟”，那头就挂了电话。

对于这种事，我早已见怪不怪，我只是困惑这对方会是谁？居然认识我。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我的疑问就得到解答，小念穿着一身褐色套裙特有范儿的站在我面前说：“你好，我是恒裕集团新聘请的法律顾问洪小念。”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我的喜悦，思维冲破了神经末梢，只觉得有缘的人，兜兜转转还会聚在一起。

“小念！你不是早去墨尔本找你爸妈了嘛，怎么会来A市？”我冲出前台，激动的抱住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珂丞没想到真是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让我好好看看你，我们五年了没见了吧！你呀你，还是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肤白如雪，媚而不俗。”小念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一遍。

“快打住，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不过说真的，小念，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啊！珂丞，高阳呢？”

“他也在A市，不行，小念，我们仨晚上一定要好好聚聚，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好，我也想知道你们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我们仨约定好，下午六点在“老地方”见面，高阳听说小念在A市也高兴的不得了，说一定来看看小念变成啥样了。

我发现越是期待越是在乎的事情，往往中途越会掉链子，这就是生活。我满心欢喜的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没想到老总助理突然跑跟我说，晚上有个饭局，雷诺的老总对我印象很深刻，让我务必一起去。

雷诺的老总雷翰生三十多岁，长得斯斯文文，其实是个十足的色鬼，听Coco说，他有三个老婆，有次他来我们公司签合同，在大厅里他一个劲的批评身旁的小文员，声音很大，引来人们频频侧目。

于是我柔声细雨跟他说，先生，不好意思，这里是公共场合，请您声音小点，可以吗？

就这样，我们之间有了一面之缘，没想到今天他会来理我这茬。

其实之前也有这样的事，有饭局的时候就找几个公司里长得漂亮的姑娘一起去，我和Coco一起去过两三次，不过基本都是Coco当话唠。其实酒桌上的事，签合同不过是过场而已，只要把对方哄高兴了，签合同自然也容易，但是它又是不得不走的过程。

介于老总的命令，我没办法只得打电话告诉高阳，让他先去陪小念，我一有时间就走人去找他们。

饭局设在一家粤菜馆，餐厅设计的十分复古，有**七八十年代的格调，一个铜古色的留声机缓缓传出陈百强的《一生何求》，掀开过道上的帘子，四周墙壁写着无数个繁体“龍”。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服务员将我们引进一间包厢，包厢里坐着五六个人，欢声笑语。

“哎呀！王总，你们可算来了，来这里坐。”说话的是雷翰生，他站起身让出他的位置。

老总示意我坐到雷翰生让出的位置上，扭捏也没用，无奈，我只好坐下，老总和他的助理坐在我的右边，雷翰生坐在我的左边，隔着雷翰生，我看到了他，熟悉身影。他正低着头和他身旁的女人说话，没有看到我，他依旧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一开始我怀疑这巧合是他故意的，可是当我看见他抬头看到我时的眼神和看清他身边的女人后，我知道这真的仅仅只是该死的巧合。

单娟朝我尴尬一笑，我也笑作回应，单娟穿着一件白色修身衬衫，没有妩媚的妆容，清新淡雅，不施粉黛，几道浅浅的抬头纹彰显岁月的痕迹，不过并不影响她的魅力。没想到五年之后，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如此。

“你走吧！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记住永远。”

我耳边还回响着秦浩楠跟我说的话，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我们又见面了。

“王总，合同的事简单，就看洛小姐能喝多少了。”雷翰生抬起一杯酒放到我面前，一副淫贼模样。

“雷总，小洛出了名的酒量好，能喝着呢。”老总完全是一副不签合同不罢休的架势，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把酒喝了。

“雷总说笑了，我干了，您随意！”我抬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练出来的缘故，酒变得索然无味。

“哈哈，你们看吧！洛小姐果然豪爽，来再喝一杯。”雷翰生又为我斟满一杯酒。

我没有推辞，又一次一饮而尽，带着委屈和愤怒，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秦浩楠，仿佛他的出现就为看我的笑话，可是我不想成为他的笑话。

我想把我不满的情绪写在脸上，可我做不到，我只好假装看不到他。

今天的雷翰生是整蛊我还是怎么的，不停的让我喝酒。过了一会，我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只觉得嘴皮发麻，脑袋昏沉，嗓子也火辣辣的疼着，隔着雷翰生我看见秦浩楠依旧抽着烟，不言一语。

“王总，这合同，饭局结束后，我们就签，不过，这洛小姐我是十分的中意，要不……”雷翰生的手不规矩的放在我的大腿上，整个身体都向我靠近。

“雷总，不带您这样开玩笑的！”我将他的手拿开，并轻轻的移开椅子，尽管我的动作很小，不过还是被众人看在了眼里，一时间气氛冷场。

“雷总，不要生气，小洛年轻，不太懂规矩，今儿又喝高了。”老总看见雷翰生黑着脸，马上拉开我，替我打圆场。

“谁他妈跟她开玩笑了，我就喜欢她，这合同签不签，王总你看着办吧！别跟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老子见过的女人比你吃的盐巴都多。”雷翰生突然大发脾气，把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然后指着我，言之凿凿。

我真的想转身走人，可是想到公司的利益，我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

秦浩楠坐的稳如泰山，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跟他都没关系，倒是单娟站了起来。

“翰生，你是请我们吃饭，还是请我们看闹剧的？哪有你这样拿合同来强人所难的，别为难人家。”单娟看我一眼，然后平静笑着说，言语中有些嘲讽的味道。

“娟姐，瞧您说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强盗土匪，是我做事欠妥。”雷翰生放下手，语气大变，走到单娟面前，很是恭敬。

老总是什么人啊？活脱脱一人精，看此状，立马端起杯酒给我，让我向雷翰生赔不是，虽然我肚子里早已翻江倒海，不过我也没有拒绝，因为这是一个相互给台阶下的好办法，我还不至于傻到逞强。

“雷总，刚才是我不对，驳您面子，我自罚一杯，向您道歉。”我端起酒杯，走到雷翰生旁边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这时我刚递到嘴边的酒杯突然被一只大手拿走了，我抬头看见站在我身边的秦浩楠。

“她不能喝了，我替她喝，翰生，我替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们站在海风肆意的江边，A市华灯初上，我的脑袋也被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还记得多年前，我们站在海南的海边，我捡到一个大大的贝壳，蒙蒙细雨，我像个傻姑娘一样，对着秦浩楠笑靥如花。

一股熟悉的烟味侵袭着我的鼻腔，我侧目，不出所料，他又在抽烟。我知道他并不是有烟瘾的人，以前我让他别抽，他也就没抽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几次我见到他，他都在抽烟。

刚才他喝完酒后，撇下众人诧异的目光，拉着我就离开，可笑的是，当时我竟没一丝反抗。

“珂丞，洛珂丞！”秦浩楠目视着江对面的万家灯火，喊我的名字。

“那年在机场，其实我是知道你要离开我的，你那么的倔强，固执，怎么可能乖乖待在我身边。尽管不舍，我还是想，让你走吧！等我整理好所有的事情，我再接你回来，我自信的以为就算时间再久你也不会不爱我。我一边托姜宇照顾你，让他告诉我你在温哥华发生的事，另一边解散了黑帮，因为我不想等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还让你处于危险之中。当姜宇告诉我你和高阳结婚了的时候，我彻底蒙了，我丢掉手里的工作赶去了温哥华，可是我并没有见到你。因为我突然想通了，我不在乎你结婚，我想用时间去证明我到底有多爱你，同样向你证明你不是谁的影子，你就是你。五年了，你在温哥华发生的一切我知道，这五年我也没少去温哥华，每次我远远的看着你，我都在想，如果你回头看到我，会是怎样的表情？是不是依旧的惶惶不安。”

我看着秦浩楠，听着他的叙述。他的模样模糊得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你知道吗？我最怕看到你怕我的眼神，我不要你怕我，真的。我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些年我如何麻木自己，我每天以一个工作狂的身份面对所有人，用我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来支撑这五年。我就那么执念的认为：我爱你，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你回国之后，我让姜宇安排了你的工作，让Jenny假扮我的女朋友，你说的没错，这些巧合，都是我故意，因为我想知道你还在不在乎我，直到酒会那天，我听见你和高阳的通话，呵，我知道我输了，输得很彻底，无论是法律上，还是情感上，所以我决定放手。这几个月，我再也没有打听过你的消息，我努力的想要忘记你，可是今天你怎么又出现了呢？还是这么让人心疼的方式？洛珂丞，我该拿你怎么办？”

秦浩楠流泪了，他尽然流泪了，眼角细细的纹路都是湿润的。

我使劲攥着手心，眼泪就那样脱线的流着，灯火辉煌的夜景衬托着我的惴惴不安，听到秦浩楠的话，我的心好疼，好疼。我该说什么呢？放下自尊，巴巴的解释说，我和高阳是假结婚，有名无实，而且我们离婚了，还是煽情的抱住对面的人，说我一直爱的人是你。

也许，五年前我会那样做，可现在我不会，虽说感性是女人的天性，可理性才是现实生活该有的思维。

说实话，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年在机场他是故意放我走的，我忽然明白了那时候他看我时眼神透露出的意义。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早以活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我不过是转身遗忘的路人，可是没想到，我依然活在他的世界里，从未丢失，从未遗忘，就像他在我的世界里一样，还是那么的铭心刻骨。

这时候我的胃也出来找我茬，像电击似的戳着我的身体，破损的零件果然不太听话，胃疼，心更疼。

“不要哭，你也不必内疚，我跟你说这些不过是为我过去的五年画上句号，你放心，我不再是以前的秦浩楠，我不会留一个不爱我的人在身边，我祝你幸福，走吧，天凉，我送你回去。”秦浩楠抬起他的手，将我脸上的眼泪轻轻抹去，温热的手指带着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我突然有些溃不成军，扶着江上边的栏杆哇哇的吐起来。

凌乱了，一切都凌乱了，只要碰到秦浩楠，我的世界就一片混乱。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睁开眼，我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乳白的床单，环顾四周，从摆设来看，大概是酒店。

“你醒了？我让医生帮你看过了，慢性胃炎。”秦浩楠推开门朝我走来。

“他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为什么你这胃疼**病还没好。”

他说的“他”大概指高阳，我有点不自然的沉默，他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凑到我面前，轻声说:喝了，暖胃。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不知所措。

“我自己来，谢谢！”我接过碗，尴尬一笑。

“不用，你是病人，我喂你！”秦浩楠固执的拿回碗，舀起一勺稀饭，吹了吹，凑到我嘴边。

我无奈，他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把我的心都看透了，于是，就这样，在他用注目礼一勺又一勺的方式下，我喝光了整碗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