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福祸旦夕 风云不测

晚自习方舟没有见到金世缘，段金秋也不在。半个小时过去了，方舟在也坐不住，他先问了金世缘同寝的女生，知道她不在寝室。他又跑到图书室，那里也没有。他叫了几个同学带上手电一起去小树林里找她。

当方舟发现金世缘时，他震惊住了，只是几秒钟。他不管金世缘是死是活，从血泊中抱起她冲出小树林。那边早有学生去通知班导柳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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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金秋的魂魄永远留在那片小树林里。

金世缘经过医生全力抢救终于睁开虚弱的眼睛。

望着面色苍白的金世缘，方舟心如刀绞。他怪自己没有保护好金世缘……

时间飞快的过着，转眼迎来毕业分配。方舟回到原籍长春，金世缘留在了上海，在中国银行做了营业部柜员。这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是比起清洁茅厕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现在金世缘正在宿舍里手掐一打纸币似的东西在练习点钱，她要参加银行系统点钞比赛，手指酸麻没能阻止她停下来，手指起了血泡，没能挡住她继续进行。

“世缘，歇一会吧，你这一上午也没闲着。你是铁打的吗？看着你在练习，我也不好意思不练，我受不了了。”同事王芳佩服地望着金世缘

“你歇一会儿。我不累。”金世缘抬头感激地看一眼王芳，又低头忙起手中的活。

王芳叹口气摇摇头，坐在自己的床上，背靠着被子，静静地望着她，眼睛里流露出羡慕：“有时候真羡慕你，刚来一年就评上了学习标兵。说真的，我没有你那股韧劲，我吃不了苦。”

“我苦惯了，也就感觉不到苦了。”金世缘没有抬头。

“你又是三个礼拜替班没休息。”

金世缘点点头。

“世缘，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金世缘又点点头。

“你个人问题。”

今世缘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着王芳，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灌了蜜一样，难得金世缘像现在这样开心：“他说会很快来看我。”

“你已经有恋人了？他长得帅不帅？”

“他是我们学校最帅的。”金世缘自豪的仰起头，仿佛看到方舟的笑脸。

“怎么没见他找过你？”

“他在长春。”

“天呢！你们这是牛郎织女恋呀。”王芳显得特别惊讶。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看咱这杨副行长没戏了。”王芳说的很随便，但她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真没看出来啊？自从你来以后，他来这里的次数多了，原来一个月也不来一回。”王芳冲着金世缘诡秘的一笑。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一位六十多岁老夫人一袭半旧的上衣，围着一个白围裙，一副卖冰果的打扮。顶着雨来到银行。现在已经升为大堂经理的金世缘见状马上迎上去亲切地和她打招呼：“阿姨，你办什么业务？”一边用自己的手帕为老人擦掉脸上的雨水。

“我来存钱。”老人说着指指自己围裙上的口袋。

金世缘见贵宾窗口没有人，就把她引到那里。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分分角角的硬币和毛票，窗口里的柜员显然不大高兴，金世缘忙帮她按分、角分好类。

等老夫人存完钱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阿姨，您等一下，我送您回家。”金世缘拿起雨伞和老夫人一起走出去。

金世缘把老夫人送到一条弄子口，那老妇人说什么也不要她再送，金世缘只得把雨伞给她，自己淋着雨回去。

这位老夫人隔三差五就来存钱，总是赶在要下班的时候，而每次金世缘送她回家，她都不拒绝，但只是送到那条弄子口。

一年后的一天，老夫人又来到金世缘所在的中国银行。她这次没有看到金世缘，老夫人疑惑地问银行的工作人员，她想知道常常帮她的那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到哪里去了。

“小伙子。常帮我的那个女经理今天休息吗？”

“您说的是金经理吧。她在医院。”

“她怎么啦？”老夫人眉毛一挑，双目圆睁。

那个工作人员遗憾地望着老夫人带着敬佩而又心痛的口吻说道：“被歹徒刺了几刀。”

“刺了几刀？那还能活吗？她在那里？我要见她。”老夫人大声地嚷了起来。

工作人员马上劝住她：“一会儿下班，我带您去医院看她。”

“不等。我马上要去。哪家医院？”

“上海仁济外科。”

老夫人顾不得存钱，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

老夫人到服务台不知说了什么，马上有人把她引到值班主任办公室值班主任不敢怠慢，马上全院查找身受刀伤的银行女人。很快有了消息，值班主任亲自送老夫人过去。

看到病床上手臂缠着白色绷带，正在输液的金世缘时，老夫人颤声道：“孩子，阿姨看你来了。”老夫人摸着金世缘的手。

金世缘慢慢睁开眼睛无力地叫一声：“阿姨”

老夫人的眼泪刷地一下流出来了。她回头瞪着看护金世缘的同事，愤愤的大声问道：“这是谁干的？我要叫他加倍偿还！”

金世缘的同事讲起了事情发生时的情景：

那天中午，正赶上饭点，有几个同事吃饭去了。只有两个柜员在值班，客户也不多。忽然闯进三个蒙面人，一个人用枪把客户们赶到一角逼住。另外两个人强行威胁着两个柜员拿出钱来装进口袋。歹徒拿着钱袋刚往外走，正巧碰到金世缘从洗手间回来。见此情景，她大声喊着：“快报警！”当时那两个柜员被吓傻了，听到金世缘的喊声才开始报警。金世缘上前拽住钱袋不散手，歹徒急了照着她的手臂就是一刀。她死死抱着钱袋不放，她的肩上、后背又挨两刀。

这时保安和客户们都起来帮忙，原来那是假枪。

警笛声传来那三个歹徒跑掉了。

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化着，她看着眼前的金世缘眼光里充满无限的疼爱和敬佩，心底赞扬着：“英雄，英雄啊。”

“歹徒抓到没有？”老夫人愤怒地眼睛有些发红。

“不知道。”看护金世缘的同事有点莫名的紧张。

“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住他们。”老夫人狠狠地说着。

老夫人坐在金世缘旁边的椅子上，握住金世缘的手，心疼地看着她，金世缘脸色惨白呼吸微弱，无力地半睁着眼睛。老夫人泪汪汪的注视着她：“疼吗？”

金世缘摇摇头。

“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送我回家呢。你爱吃什么？阿姨明天给你买两个罐头来。”

“不用了。您的钱好好收着，养老用。”金世缘微弱的声音让人心疼。

“你不要说话。我比你富有。你挣那点钱，都给了那些孤苦的孩子了，你当我不知道呢。”老夫人说完拍拍金世缘的手背微笑着站起身：“你好好养伤，我明天来看你。”

老夫人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金世缘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太累了。

歹徒落网。

金世缘的事迹传开了，她到处作报告，演讲。一时间成了人们谈论的话题。

今天，作为银行行长的金世缘她分析了中国各大银行的行情，制定出符合自己银行的一些政策，她大胆引进外资，首先融进期货基金。

毫无疑问，她的想法是正确的，银行在她的领导下已迅速发展为中国银行界中的一位新星。她进行合理布局、流程再造、组织变革、零售转型等一系列动作，更以节能减排贷款、银银合作等特色业务为业界所瞩目。

引进外资和A股发行上市，很多今天的当然之举，事实上当初都是一个风险抉择。金世缘用她出色的才能对市场的研究和分析作出英明的决策。

整个引资过程一波三折，最后签约的是国际金融公司(IFC)和新加坡**直接投资公司(GIC)的组合等。从这可以看出金世缘才华横溢巾帼不让须眉。

他们之间既可以互补制约，有利于从业务互补、理念革新、股权结构等方面助力银行自身业务和盈利模式转型，又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国有股东的控股地位。创下了当时引进境外战投的最高水平。

三十一岁的中国银行行长金世缘没有忘记一直在长春等着自己的恋人方舟。方舟现在也是一家股票公司经理，事业上小有成绩。

今年的春节无论如何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过。五年了，这五年来她不是去孤儿院，就是去养老院，去陪伴那些可怜的人。她忘了可怜的方舟了吗？没有。她一直把他放在心里。在多少个不眠之夜，她拿出方舟写给她的信，如饥似渴的读着，一遍又一遍。她把它放在心窝上，心里默默地呼唤着方舟的名字。

心爱的人儿等着我。

元旦后这几天，天一直阴着，空气潮湿又阴冷。在一个小饭馆里，王芳正在和一个新来的同事边吃边聊。

“我今天遇到一个客户，是一个老头，脏兮兮的，头发又乱又长像一个鸟窝。一看就是要饭的。他对我呲着牙，用手在兜里费劲的掏呀掏的，费了半天劲儿，掏出三元钱，都是一些零票钢镚。看着他那双脏手还有留着口水的脸，眼屎一堆。当时我都快吐了。我屏住呼吸，匆匆点数他的钱。哎呀，哎呀，不说了。恶心死我了。”新来的齐秋梅抱怨着，她的表情像是吞进肚里一只苍蝇。

“有些东西不能看表面。谁知道背后隐藏着什么？银行里有好多故事够你慢慢体会的。”王芳略有所思。

“我还听到一个故事呢。不知是真是假。”齐秋梅有些兴奋。

“看把你激动的，说来听听。”

“我的同学分到了建行，是她说给我听的。”齐秋梅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汤，接着以第一人称眉飞色舞的讲起来：“一天中午银行储蓄大厅里没有顾客，我正坐在存取柜台的窗口内发呆，这时一个女顾客走进大厅，来到我的窗口，她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要取钱。我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兹派 xx 同志前往贵银行提取人民币十万元。下面落款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看着这极不规范的手写纸条，我立马肯定这是个骗局，只是觉得这个骗局也太“小儿科”了。我正在犹豫是否要报警，突然发现这位女子的脸上神情恍惚，穿着也很凌乱。我意识到她可能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所以，我打消了报警的念头，把她交给了大堂的保安。大堂保安听我介绍完情况，就对那位女子说：你这张条子要提款，得先去街对面的派出所，找所长给你盖个章。那女子听了保安的话，想都没想就奔街对面的派出所去了。

看到这一幕，我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保安，心里想：就冲他这聪明劲，没准哪天我就会嫁给他呢。

过了午饭时间，大厅里开始忙起来，这时那女子又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我和那个保安看了直感到诧异，要知道如今这派出所可是好进不好出啊。我们俩人赶紧问这位女子是怎么回事，那女子高兴的说，值班的警察告诉她，如今为了方便群众，办公手续简化了，你这条子不用派出所盖章就可以取钱。听了这女子的话，我不得不佩服这位警察大哥，谁说现在的警察素质差？你看这位警察大哥手法多纯熟，一个官腔就把这麻烦又给我们忽悠回来了，唉，不服不行。这下我和那位大堂保安都没辄了，只好把这位女子交给了大堂的主管，大堂主管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迈后就问这女子：你取钱干啥？那女子说：买好吃的，好穿的。听了她的话大堂主管说：我们这是建设银行，在这取的钱只能用来盖房子，吃的东西是粮食做的，所以，买好吃的钱得去隔壁的农行去取，买衣服的钱要到对面的工商银行去取。听了大堂主管的话，这位女子又兴冲冲的走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把我们大堂主管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又过了好一会，我们都快把这事给忘了，那女子又回来了。看着她，我和大堂保安还有主管全傻眼了，这真神了！我们问这女子怎么回事，她说农行的人告诉她，只有农民才能在农行取钱，她是城市户口，不能取。后来她又去了工商银行，在哪人家告诉她，这里是公行，你是母的不能取。最后人家还说，就你这贱人，只能去建行取钱。所以，她又回来了。就在我们傻眼时行长来了，行长接过纸条看了看对我们说了声"瞎胡闹"。然后转过身对那女的和蔼地说，“同志，不是我们不接待，你是中央派来的我们级别不够，要取还得到央行去 。” 齐秋梅一口气讲完后神秘的望着王芳又开口道：“王芳姐，你说要是碰到这事，你会怎么处理？”

“客户是上帝，避免与她争执。”王芳咽下一口饭，看一眼齐秋梅。

“你会报警吗？”

“也许会。也许我会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两块钱给她。”

“金行会说什么？”

静默。

她们各自吃着饭。

“听说杨副行追了金行五年至今不死心。”齐秋梅放下碗用手帕擦一下嘴不经意的看一眼王芳。见王芳的眉头紧锁在一起，她自知说漏了嘴马上补充一句：“听说金行的男朋友很帅，你见过没有？”

“见过照片。”

“真的那么帅吗？”齐秋梅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王芳，王芳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不结婚？”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王芳站起身离开饭管。

齐秋梅满心疑惑跟在她的身后。

她们刚回到行里就发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人们在窃窃私语，有一个高个瘦女人看见王芳马上提示大家：“她来了。”大家马上散去。

王芳感觉气氛不对，她拉过平时一个要好的同事悄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也不是瞒着你，迟早你会知道。”

“你知道我是急性子，你话说一半，你要急死我。”王芳拽着她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

“你一定要沉住气。”那个同事看上去有点于心不忍又很无奈的样子望着她。

“你快说吧。”王芳催促她，那同事向周围扫一眼，各种表情，有被她看到低头的，有被她看到做鬼脸的，有的直摆手。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王芳，你听了别难过。他跳楼了。”

“谁？谁跳楼了？”王芳已经猜到，可是她还是明知故问。

“杨副行。就在今天早上，反贪局已经抓到他的把柄在他家和别处搜出不少现金和金条等赃物。在警察抓他之前他怕熬不住，自己跳楼自杀了。”

王芳松开抓住同事衣服的手，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最尊敬的杨副行会做出那种事来。后来她又听说是金世缘提供的线索要反贪局查杨副行，她不知道是该恨金世缘呢，还是感激她。

在有一些人的身上我们看不到人品，那么，我们只有用人性来衡量他了。

人们常常问这样的问题：幸福是什么？智慧是什么？人性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幸福是需要时得到满足；智慧是能让自己平静；人性是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去索取。

自从金世缘上调局长一职，经常来存零钱的一身卖冰果打扮的老夫人，再也没有出现。

金世缘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天正赶上她当值，老夫人一改往日的打扮，一身干练的装素，富贵又盛气凌人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金世缘见老夫人这气质惊呆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阿姨二字怎么都叫不出口，分明是首长的气势。

老夫人上前拉着金世缘的手和蔼的说道：“世缘啊，我今天带你去见几个人？到了那里你不要害怕，人家问你什么，你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也没关系。记住啦？”

“可是我在上班。不能和您走。”金世缘微笑着向她解释。

“我已经为你请好假。这里马上有人来替你。”老夫人的话坚定又有力，正说着杨副行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的和老妇人打招呼，转身笑对着金世缘温和地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金世缘心里直犯嘀咕。这老妇人唱的是哪一出戏？

一辆红旗牌轿车正停在银行门口，老夫人向那车走去，那里早有人为她打开车门。

一路上老夫人和金世缘聊了很多，金世缘没有问什么，有关老夫人的身份等，金世缘一概不知，金世缘认为她如果想说自己会主动告诉你，如果她不想说，问也白问自讨没趣。

车子在一个大院里停下来。金世缘下了车，周围这些别致的景色深深地吸引着金世缘，花坛，石牌，就连这里的树也和外面不一样。美丽素雅又透着**。

他们进了一座大楼，上楼梯后拐了两个弯，在一个门前停住。老夫人敲了两下门，里面有应答。

这是一个宽大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办公桌，非常敞亮。坐着的人见老夫人进来忙站起身来，上前两步，伸出手，握住老夫人的手,热情有余：“老姐姐，好久不见，您还是风采依旧。”

“你也不差呀。老谷，人，我给你带来了。”

老谷又忙着给老夫人介绍：“这是财经部薛主任。”老夫人向他点点头。薛主任早就等不及似得点头哈腰伸出双手，嘴咧的很大，一时半会儿闭不上，眼眼眯成一条。

老谷也没向薛主任介绍老夫人。他把老夫人让到一边沙发上坐下，给她沏上茶。然后他侧头看一眼金世缘，温和地说：“来，坐。”他手指沙发语气平和。

“你们聊吧。不用管我。”老夫人打了一下手势。

金世缘介绍了自己。老谷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什么兴趣爱好啊，喜欢读什么书啊，成家没有啊等等。倒是薛主任每一个问题都要金世缘费思量，用她的学术，知识，经验和智慧还有她独特的见解去客观的解释现象，分析内在的实质。她的回答让薛主任非常满意，她的眼光和胆识令薛主任暗暗佩服。他不断向老谷点头。

“小小的年纪经历不少啊，你的事迹我都听说了，银行界点数冠军，面对持刀歹徒，临危不惧。又听了你刚才对银行工作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等问题做的精密的回答，尤其是对有些存在的问题的独特见解。让我为之震撼。以你的智慧和工作作风，我相信你能当大任。”老谷一番赞许让金世缘不好意，她的脸红起来。

这时，老夫人站起身来，一脸得意：“怎样？没令你们失望吧？”

“老姐姐的眼光，那还用说。我这次来的匆忙，明天回京。下次来我一定登门谢罪。”

“我可告诉你啊老陈生你的气了。”

事后不久，金世缘破格提拔为上海市中国银行行长。

春节就要到了，金世缘此时坐在车厢里等候列车发动。在那寒冷的北国，等待金世缘的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