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宁取出一个收藏级的古董银盆。

里里外外淘洗干净，又用开水烫了几遍。

然后打了一盆温水，端到床边。小心地替厉凤擦拭面容和手。

厉凤眼睛微眯，有些犯困了。

陆峥宁从没想到，还能再见厉凤一面。心中的感慨与感伤交织在一起。

厉凤没有睁开眼，只是轻皱眉头。

喃喃说道：“我头疼”。

自从陷入梦魇幻境千年，他落下了不少病根。头疼、失眠，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帮你按一下.......”

随即，一双大手轻轻贴上额角，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厉凤靠在床头，默默地感受那双手的动作。

陆峥宁的目光注视着这张脸。

发丝黑如墨，肌肤白胜雪，仍是旧时的模样。

他轻轻抬起手，手掌贴在白玉般温热的肌肤上，指尖轻柔地揉按。动作细致又温柔。

边按边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降临在这里？”

厉凤的眉角微动，像是隐瞒了某个秘密，却又努力保持着平静。

“玉骑那畜生作恶多端。被舜帝流放人间，依旧死性不改。”

“我原本下来捉拿它、顺便封印它。谁知刚下仙都来到凡间。着了他的颠倒道，抹去神迹，被困在梦魇幻境。”

厉凤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留了一抹魂灵在凡间.......”

经过厉凤解释。陆峥宁终于明白了，那抹魂灵后来在人间转世。

而夏玦和简鱼，只是那一缕魂灵在凡间的化身，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而已。

陆峥宁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他对那一缕魂灵付出了全部的感情。

但在厉凤的眼中，只是他逃离困境的一种方式。

那些深深的爱意、那些无法割舍的情感，厉凤也许从未察觉到。

因为在他的心中，那一缕魂灵，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并非全部的他。

陆峥宁内心苦笑。心想也好，他们原本就注定无法在一起.......

刚开始的目的只为了再见一面。

厉凤能来找他，就证明他已经原谅了过去的误会和伤害。

这样，已经足够了！

陆峥宁收起心底的悲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他轻声问道：“这次下来，也是为了抓捕玉骑吗？”

“嗯。”

厉凤的声音几不可闻。

“困了吗？”

“嗯，困却睡不着。”

厉凤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

陆峥宁缓缓起身，温柔地扶着厉凤躺下。细心地盖好被子，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房间的大灯熄灭，随后开始为厉凤按摩。从头顶开始，一路向下，轻抚过颈椎、背部、再到手臂。

接着，他用掌心轻轻拍打着厉凤的背部，如同小时候哄他入睡时的情景。

厉凤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陆峥宁就这样坐在床边，目光如水，静静地凝视着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故人。

冰凉的白光透过玻璃窗，投进千家万户。

也投进黎厉的房间。

白昊走后，他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一个人独来独往，飙着机车上下班。

心情不好就去酒吧，晚上回来，窝在墙角的木箱里睡着了。

那是白昊做的大木箱。里头有灯串、软垫、玩具，还有他喜欢的气息。

想白昊的时候，就窝在里边叫他的名字、呜咽或者哭泣。

久而久之，木箱子代替了卧室的床。

“咚、咚、咚!”

刚开始是大门外传来的敲门声，黎厉并没有理会。

现在的敲门声，从卧室门口传来的。

黎厉感到十分惊讶，全身汗毛竖起，身体处在警惕的战斗状态。

“咚、咚、咚——”

木箱传来轻微的震动，敲的动作很是轻柔。

“黎厉，睡了吗？”

一个沉稳而温柔的声音在木箱周围回荡。

黎厉的心猛地一颤——

这是白昊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开门了——”

黎厉按开串灯的开关，萤火虫一样的亮光在木箱内跳跃闪烁。

箱门打开，只见前方床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面容依俊朗英挺，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狸狸。”

黎厉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愣愣望着眼前的白昊，一时间竟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昊——”

他猛地扑上去，将坐着的人扑倒在床上。白昊对他的热情很是受用，伸手紧紧搂住黎厉。

翻身将黎厉按倒，不容抗拒地重重吻下去。

“唔——”

“白昊、白昊........唔”

黎厉气喘吁吁地回应着白昊的吻，完全不敢相信。

对于凡间来讲，三年算一段不短的时间。而对于天都和白昊来说，时间短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黎厉根本想不到，白昊真的能再次回来！

“白昊，是你吗？”

白昊笼罩在黎厉身体上方，遮挡了所有的月光。

在黑暗中，黎厉看到一双明亮如星辰一般的眸子。

白昊的手抚摸着狸狸的脸庞，相比起之前的模样，黎厉明显要瘦多了。

白昊暧昧说道：“狸狸，想要确认一下吗？”

黎厉不解问道，“怎么确认？”

白昊低头，又轻轻吻了一下黎厉的嘴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沿着侧脸到下巴再到喉结和衣领。

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黎厉迷茫地平躺在床上。

白昊反手扯掉自己的卫衣，露出坚实的胸肌，以及清晰的腹肌轮廓。

黎厉感到有些迷惑，他感觉自己在做梦，又不像做梦。

“黎厉——”

“做吧。”

黎厉主动开口。白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顷刻，热情和欲望战胜了理智和好奇心，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不管这是不是个梦，黎厉都准备豁出去了。

他拉起被子，盖住两人的身体。

白昊将阻挡两人之间那恼人的布料，一把全部撕扯丢掉。

两人毫无隔阂地拥抱在一起，白昊用力吻着黎厉。嘴里不停地诉说思念：“狸狸，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狸狸！”

“白昊.......我也想你。”

黎厉也顺着回应。伴随动作的越发过分，黎厉终于知道，这就是白昊！

是真的，白昊真的回来了！

白昊没有给胡思乱想的机会。

片刻之后，房间里隐隐传出带哭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