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是金钱。

费铁看眼时间，再有十分钟太阳就落山了。

要拍第二条的话得人工造出氛围，那金钱是蹭蹭往上涨，到时候制片又得骂街。

费铁听完顾泽明的话，赶紧跟编剧商量。

开始他们也探讨过几次，但为了氛围，对比，效果等方面选择了这样的布置。

然后顾泽明今天提及，他们对着刚才那条片子看了一遍。

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在这种金钱压力下，决定按照顾泽明的方案来。

因为他们看了片子后，觉得之前设计的视觉冲击远远没有这条来的冲击大。

淡淡的光洒落在草坪上，微风浮动，青草被露珠压弯，溪水叮当环佩。

两人相视，一个笑得痴傻干净，另一个浅淡笑着。

这一幕结束，下一幕直接安排黑夜。

那种平淡被撕破，疯狂涌现感炸裂。

闫莫是双手沾血的画面才更有冲击感！

他们决定迅速，这个方案被敲定。

接下来，费铁趁着太阳还有余光，赶紧让顾泽明和白离把刚才的戏份再拍一遍。

然后白离依旧蹲在指定位置，嘴里含着根草。

她双眸清亮，听到顾泽明说回家的时候，她顺着他的目光，犹犹豫豫地说了句：“好。”

犹豫是因为费导按照顾泽明的话跟她讲了一下，妹妹虽然是个傻子，但她还是向往外面的，她喜欢外面，也喜欢哥哥。

妹妹虽然舍不得外面，但更喜欢哥哥。

随着最后的话落下，夕阳已沉。

这部分戏算是拍完了。

接下来就只剩最后一场，便杀青了。

白离结束这场戏份后，能明确感觉到顾泽明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种真诚热烈、掺杂着汹涌的感情直冲她来。

她脑子胀胀的，事情太多了，她实在分不出精力跟顾泽明好好谈谈。

她只能凑到费铁身边，紧紧跟着他。

费铁也能看出白离的不安局促，加上现在造成的场景也有他的促成，所以他尽量无视顾泽明黯淡下去的眼神，直接带着白离安排下一场戏。

张婉清在顾泽明身旁小声劝道：“泽明，给点时间，白离需要时间消化你的态度，再等一等。”

顾泽明不言语，他只是静静望着白离远去的身影，不做反应。

剧组的人小声絮语，但没谁敢大声说出来，或者往顾泽明身前凑。

下一幕戏的场景迅速布置好。

为了赶时间，费铁一声令下，戏马上开拍。

——

阴暗的村内角落里，雨淅淅沥沥下着，甜腻的血气顺着风散在空气中。

闫莫是拿着手电筒，在雨中快跑。

他急切地朝目的地赶去，鼻尖的血气愈发浓烈，他心头猛跳，不好的感觉遍布全身。

“小如……”眼前的场景映入眼帘。

闫莫是手中的手电筒落地，他面色苍白，颤着手将软软趴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翻过来。

不可能是小如，不可能……

他不信，不能去信，都是假的，不是小如！

然而事与愿违。

闫莫是怔住的目光中，那一丝光瞬间崩溃。

他死死环抱住妹妹，泪水与雨水混合。

他喊不出声，叫不出声。

悲伤到极点，仿佛他就要这么随她而去。

绝望，痛苦，崩溃！

妹妹身上的鲜血一点点沾到他身上，下一个刽子手会变成他。

一个本来能爬出地狱的人再次堕入地狱，不得救赎。

——

雨一直下着，费铁沉浸地看着眼前的画面，泪水不自觉从脸上落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全部投入进去。

有的跟着一起悲伤，有的眼含不忍。

费铁一直没喊停，顾泽明就一直抱着白离，把感情深深投入进去。

白离在他的怀中，她是那么娇小，那么温暖。

乖乖巧巧，不躲不闪。

太兴奋了，有些控制不住了。

白离现在扮演一个尸体，失去视觉，所有的感觉依赖于触觉，听觉，嗅觉。

有力的臂膀托住她的身体，她还能细微察觉到顾泽明颤动的肌肉。

他温热的呼吸停留在颈侧，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与低促的呜咽哭泣。

真不愧是影帝，将闫莫是表现地太好了！

悲伤崩溃的情绪，低声的呜咽，从一点一滴，细细密密地演出来。

一点都不像假的。

很快，费铁反应过来，拿着喇叭大喊：“cut，杀青了！”

突兀的声音将所有人的视线从白离他们身上转移。

细密的雨瞬间收起，为了营造氛围减少的灯光瞬间亮起，整个黑夜亮如白昼。

“杀青了！”

“妈呀，快四个月了，终于杀青了！”

“呜呜呜，好舍不得呀，下次咱们再一起去下个组吧。”

“……”

从悲伤的情绪中出来，所有人回归到本身。

这份工作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可以回家了！

白离也很兴奋，终于没戏份了，她也可以远离顾泽明好好平静一下了。

她迅速从尸体的状态复活，睁开眼脱离顾泽明的怀抱。

张婉清也在第一时间赶到顾泽明身边，她拿着俩浴巾，先是安安稳稳给白离包了一圈，然后才把另一条给顾泽明包上。

白离裹紧身上的浴巾，心里对张婉清升起感激之情，然后对着张婉清轻轻道谢。

“不客气。”张婉清笑着道。

白离就着浴巾，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从她脱离顾泽明的怀抱开始，顾泽明周围阴郁的压迫感就没消失，眼底的失望不舍久久不散。

顾泽明一是她的任务对象，二是她少年偶像。

不管其他的，她对他都是有滤镜的。

虽然她现在精神上很疲惫，但她还是想好好跟顾泽明说一下。

白离调整好情绪后，眼里的疲惫一扫而光，她对着顾泽明真诚笑道：“顾泽明，我也是你的星星，今天很开心能演你的妹妹，这是以前从没想过的。”

“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太匪夷所思了，我想不明白，只有你自己能够解释清楚，但现在……”

白离瞅了眼四周。

人来人往，纷纷杂杂，实在不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

而且，她很累，想安静歇一歇。

“现在并不是交谈的的好时机。”白离认真劝导，语气真切平淡。

顾泽明安静地看着白离。

他满眼疑惑。

他喜欢她为什么匪夷所思，不应该是理所当然吗？

为什么不明白？

如果现在不是好时机，那什么时候是？

如果是这些人阻挡，那么直接远离，他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不就好了吗？

“那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就行了吧？”顾泽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