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向下扫了一眼。

只见那么受伤神仆的腿被断裂的树枝冷酷地刺穿。那些原本应该承载着生命力的绳索，依旧紧紧地捆绑着他与其他三人。而这三人皆浑身骨头碎裂，躺在他地上。

其中一人，虽然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但他的腿、脊椎和大部分肋骨都已经无法再支撑起他的身体。他躺在那里，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

“他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林墨心想。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坡，神仆们没有浪费时间。

而攀登仍要继续。

林墨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继续攀爬。

直至夜幕低垂，深邃的苍穹吞没了最后一缕余晖，又一名神仆不幸失足，从高空跌落，摔得粉身碎骨。这是今天最后的一个牺牲品。

林墨终于攀上了高耸的城墙之巅，此刻已近午夜时分。天际间，群星璀璨，宛如无数颗明珠镶嵌在墨蓝的夜幕上。赵玥儿站在他身旁，娇小的身躯在寒风中颤抖不止。

“我差点就掉下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悸，“两三次……我感觉城墙好像在故意推我，想要把我甩下去。”她继续说道，一颗泪滴涌出来，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

“没事了，没事了，”林墨装出确信的样子，“别怕。”他伸出一条胳膊搂她。

赵玥儿用掌根使劲打他胸口，“我不怕！你什么都不懂，林墨。”

“那你为什么哭？”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赵玥儿说着便收起眼泪。

当最后一名神仆登上城墙之后，托蒙便示意众人原地休息。

~~~

到了第二天凌晨，林墨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没想到极北之地的城墙之上，竟是...

放眼望去，地上到处是松针和被风吹落的树叶，仿佛一层棕绿色地毯。

光秃秃的大橡树、高耸成片的士卒松矗立在旁。

不远处，还有又一座古老圆塔位于山岗，里面空空的，墙壁爬满厚厚一层绿苔藓，几乎直达塔顶。

“这些东西？”林墨忍不住问道。

“就是无面之神的信徒所修建的。”托蒙回答。“哈，你还想问，后面是极寒之地，前方却是这般风景？别忘了，这里可是无面之神的地盘。”

“难道是说，主人喜欢冰天雪地的环境？”林墨下意识问道，“所以选择将所谓的圣城建造在极冷的冰原。而无面之神更喜欢这样的山岭？”

“是的！”托蒙回答道，“有的喜欢搞海底城市，有的喜欢森林，有的喜欢海盗，还有些神喜欢炎炎荒漠。

比如奎儿城，那就是曾经是圣城。

上次你在那片荒漠不是遇到了阿瑞斯跟他的部下吗？

我跟你说，那可不是凭空捏出来的一座城市。

那地方跟东潘戈的失落神殿一样，都是不同神仆们的圣城。

只不过被诸神用某种力量跟屏蔽起来，肉眼凡胎看不到而已。”

“卧槽！”林墨惊了，“那主人让阿瑞斯率领部下前往荒漠，岂不是...”

“这有什么？所有的圣城都是诸神共同建造，不存在私有的概念。”托蒙不以为然，“说起来，只要你喜欢，你可以去其他神仆的居住地居住。

哈，跟你家赵玥儿一起。

南方的圣城很适合你们。

你可以在南方圣城的花园了为她摘一朵玻璃花园的花，与她在大厅里欢宴，给她看圣城里的诸神石像。还可以在温泉里洗澡，在树下爱抚，哈哈哈哈！”

“有这么多圣城吗？”林墨不安的想。

呵呵，我更喜欢这里，这座无面之神的塔楼！”赵玥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林墨，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回到这儿，住在那座神秘的塔里，一起度过每一个美好的时光。你想不想这样，林墨，以后？”

以后。这个词像长矛般刺入林墨心房。

我成为真正的神仆之后？肃清了无面之神的信徒之后？

苏清儿怎么办？

孙若曦怎么办？

霍初然又该怎么办？

不，我不属于这里。

见到林墨的表情，赵玥儿皱起眉头，“林墨，你不喜欢这？”她问道，“也是啊，这里一个人都没。”

林墨依旧保持沉默。

赵玥儿看起来有些生气，“你还是想回到凡界？”她质问道，“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最好不要抛弃我，不然，我肯定趁你睡着时割掉你的喉咙。”

“你是神仆...”林墨心想，“在他们的世界里，欢声笑语、亲昵接吻的时刻总是如此甜蜜而短暂，仿佛能够抹去一切隔阂与界限。

然而，就在这样的温馨氛围中，总有那么一刻，某个人的话语或举动会如同冷风吹过，让林墨猛然间清醒。他们的世界之间隔着一堵墙。”

紧接着，赵玥儿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将林墨推向身后那棵参天大树的坚硬树干。两人瞬间陷入了神仆队列的密集包围之中，仿佛与世隔绝。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们狂热地接吻，唇齿交缠。

林墨的耳边充斥着尹班的煽动之语和周围人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但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完全沉浸在与赵玥儿的亲吻之中。他回应着她的热情，两人的吻越来越深...

终于，当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赵玥儿的脸庞上泛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她凝视着林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是我的，”她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就像我也是你的。如果注定要面对死亡，那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

凡人皆有一死，林墨，但在那之前，我们要好好地活。”

“是的，”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要好好的活着！”

听到这话，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弯弯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泽。林墨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他甚至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喜欢起她那别具一格的牙齿来。

他在心底默默感叹，你真是一个虔诚至极的神仆啊。这念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沮丧和悲哀，手中的剑也不由自主地开开合合。

如果赵玥儿知道他现在的心思，她会怎么做呢？

倘若拉她坐下，告诉她自己仍是姜婉儿的儿子，依旧是孙若曦等人心中挚爱的丈夫，也依旧是大夏百姓心中的摄政王。他身负多重身份，心中装着无数的责任与牵挂。

那么，她，赵玥儿，会如何抉择？他心中期盼着她能够理解，能够继续陪伴在他身边，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然而，他也深知人心难测，不敢轻易冒险，不敢将这份期望寄托在未知的变数上。

接着，他们继续前行。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座要塞。

按照托蒙的叙述，这座要塞已经静静地躺在这片土地上，无人问津地度过了两个世纪的岁月。一个多世纪前，巨大的石阶梯就已崩塌，即便如此，相较于那陡峭的攀登之路，下行的路途似乎显得更为轻松。

期间，托蒙派人率队侦查四周，以免遭遇无面之神的信徒。

托蒙本人则带路，继续前行。

行进途中，除开一些四处分散、像石手指般伸向天空的圆塔，看不到任何文明的痕迹。

他们穿越了一片片阴冷潮湿的丘陵，又跋涉过一片片强风吹刮的平原。在这片荒原之上，他们仿佛是唯一的生灵，没有眼睛在暗中监视，也没有敌人突然现身。

无论如何，都不要违抗他们，统统照办，赵无视提醒过。

融入他们，破译他们...

他与他们并肩骑行，穿越了无数里程，如今却转为徒步前行。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他与他们共享着粗犷的食物，甚至与赵玥儿同床共枕，共度每一个寂静的夜晚。

夜幕降临，他们共用一张破旧的毯子，相依取暖。每每入睡，赵玥儿的头总是轻轻枕在他的胸前，她的红发如丝般顺滑，轻轻蹭过他的下巴，带来一丝痒意。

她的体味，那淡淡的清香，仿佛已经渗入他的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她弯弯的牙齿，笑起来时总是显得那么俏皮可爱；抱着她时，那柔软的身体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疲惫；而她嘴里的滋味，更是他心中无法言喻的快乐，也是他在这漫长旅途中的无奈。

有时，林墨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融入了这群神仆之中，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然而，他的心中却始终无法忘记孙若曦、苏清儿、霍初然等人的身影。他们，才是他真正的同伴，是他心中的牵挂。

我要回去，我不是神仆！

诸神收割信仰，视人间百姓如草芥。

我不要信奉这样的神！

那天午后，树木逐渐稀疏，他们踏上了蜿蜒曲折的平原之旅，一路向东。四周的青草犹如绿色的波浪，齐腰高矮，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带来阵阵清新的草香。

野麦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形成一道道金黄色的风景线。

白日里，阳光温暖而明亮，洒落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然而，随着日落的临近，乌云开始从西方缓缓聚集。

赵玥儿估计一场大风暴即将来临。

等到傍晚，风暴开始肆虐。

此时，前方探路的神仆突然来报：“发现敌人的踪迹...”

听闻此言，林墨叹了一声，“战斗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