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独自穿衣，一边倾听熟睡的妻子轻柔的呼吸。

“初然，真对不起！”林墨感叹道。

这声道歉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刚在一起马上就要分开。

没办法，忙啊！

本以为获得躺平系统就能真正躺平，没想到麻烦一个接一个，源源不断。

第二方面嘛，最终还是没憋太住！

本想着斗一次地主就好，结果林墨还是低估了腐化值。

为此，只能让霍初然受累了。

他穿好靴子，用胸针系好斗篷，走出烛光摇曳的长廊。

经过孙若曦房间时，他听见房内的咳嗽声。

“若曦的感冒还没好吗？”林墨心中苦涩，“已经好几天了，希望她马上好起来！”

苏清儿早早入睡，站在她门外，林墨可以清楚的听见她的呼吸声。

她在做梦呢，林墨心想。

“说起来，我更对不起的是你！”

当他亲口把她父亲的死讯告诉她时，以为她会痛苦或者愤怒，但都没有，苏清儿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不禁让他以为对方根本没听懂。

只是事后，在夜里，林墨无意间才听到她的啜泣。

当时林墨冲了进去，抱住她，不断给她安慰，可她哭得更大声了...

他所能做的，只是隐瞒关于冯氏土司勾结她兄长的肮脏细节，不要让苏清儿知道她父亲被砍头和侮辱，不要让她知道苏仲翔的尸体被赤裸着扔进森林，任由野狼撕咬。

以野蛮地讽刺苏氏土司的丧葬风俗。

“苏仲翔！老岳父！”林墨感慨，“我会替你复仇的，但还请等一等！”

叹了一声，悄然离开。

接着，林墨燃起一只蜡烛，走下楼梯。

地板很坚实，只听见自己的脚步。

他不断往下，下到地面，来到庭院。

项羽已经等候多时。

“主公！”见到林墨，项羽向他打招呼，但语气并不算太恭敬。

腐化值S只能勉强让这位神话武将服从！

“走吧！”林墨也没多废话，大步离开。

来到王府门外，马匹，干粮，水都已经准备妥当。

林墨上前，扎紧马鞍上的皮带，枣红马则轻声嘶叫。

夜风细语，宛如迎面袭击来的冰冷死气，但林墨未加理会。

他骑上马，握紧缰绳，策马转头，面对黑夜。

“墨儿，你又要离开吗？”

姜婉儿站在王府门口，一轮满月从他肩膀后照进，洒下一道影子，瘦弱而黑暗。

“是的，母亲！”林墨挤出微笑，“儿子有事要办！”

此去东潘戈，他只跟姚广孝，孙阳等亲信交代过，其余人一概不知。

“好的，你做什么母亲都支持你！”姜婉儿忍住热泪道，“如果可以的话，请顺便将公主殿下带回！这个丫头，经历了太多苦难！”

赵芷兰...

这个名字让林墨心中一颤。

是啊，她再一次失踪了。

上一次是为了逃出林墨的掌控，途中一直有宣花宫的人暗中保护。

而这一次。

没有任何人保护，逃离时多半还有霍鸣皋的部下追杀！

“赵家丫头啊，希望你吉人自有天象！”林墨感慨。

“放心吧母亲，我会将她带回来的！”他说，“我保证！”

“嗯，墨儿，你去吧！”

林墨听闻双脚一蹬，胯下枣红马立即朝远方飞奔而去。

刹那间，姜婉儿站在原地，脸庞如同身后那轮满月般苍白。

“我儿保重！”她默默地祈祷。

林墨掀起厚重斗篷的兜帽，不敢回头。他骑马离开静谧的京城，项羽紧随在旁。

除了赵芷兰，他还想起另外一个人：何萧！

这位身手不凡的宣花宫尊主，也失踪太久了！

~~~

听见脚步声时，赵芷兰正在菜园子里偷偷挖菜。

她立时停止，不动如石，突然忘了手中那三根小萝卜。

“是菜园的主人？还是霍鸣皋的追兵？”

她下意识地发抖，虽然跟着何萧练过一些武艺，但她的身手撑死能以一敌二。

躲到哪里去呢？烧毁殆尽的农舍和野草疯长的花园醒目地矗立在河边，河畔还有几棵柳树，以及芦苇丛生的烂泥浅滩，除此之外，全是讨厌的开阔地。

我就知道我不该离开树林，她心想。但她好饿，从皇宫御膳房偷出来的馒头六天前就在森林里吃光了，因此菜园的诱惑实在太大。

“我不该离开皇宫？”

“不，留在那只会给林墨添乱！”

赵芷兰知道，若林墨的大军回京，该死的霍鸣皋肯定会将自己当人质，威胁林墨退兵。

帮不到什么忙就算了，可不能给他添乱！

至于霍初然...

她毕竟是霍鸣皋的亲生女儿，那老不死的不至于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手吧！

赵芷兰将萝卜塞入怀着，随后从背后拔出偷来的剑。

她把剑鞘绑在背上，因为它是给成年男子用的双手长剑的，与她尺寸有些不合，佩在腰间的话，会撞到地面。

它实在太重了，每次拿起这笨家伙，她便会想念之前那把短剑，可惜它已经断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棵长在小路拐弯处的老柳树边，单膝跪在青草和泥土中，以摇曳的柳枝作为掩护。

老天爷啊，她祈祷，来人则继续逼近，天上的神灵啊，请保护我，隐藏我，让他过去，让他过去……突然，脚步声戛然而止。

他听见了，她对此不抱幻想，但或许就一个人，就算不是，说不定他们怕我们就跟我们怕他们一样呢。

“听见了吗？”一个男人说，“我敢打赌，那堵墙后面有东西。”

“没错，”另一个更深沉的声音回答，“老李，你认为那里有什么？”

原来是两个人，赵芷兰咬紧嘴唇。由于柳树的关系，她看不见对方，只能听见声音。

“或许是一条野狗吧。”第三个声音参加进来，或者这就是第一个人？

“野狗身上也有肉，”那个深沉的声音说，“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也可能是野猫呢？猫肉可不好吃！”

“管它呢，射几箭到墙后面，啥东西都会跑出来，等着瞧吧。”

“如果后面是个正派人呢？如果后面是个怀抱婴儿的可怜女子呢？”

“女子？岂不是更好？还可以给大爷暖暖身子！”

“哈哈哈，那就去吧，老李，放箭。”

听罢此言，赵芷兰跳将起来。“站住！”她亮出长剑。

原来是三个人，她看清楚了，只有三个人。

以一敌三，这还是头一次！

“哟，是个小子？”

“不，是个丫头！我闻得出来...”

“哈哈哈，那这次让我尝尝鲜！”

“你可以的，赵芷兰，你可以的！”她不断给自己打气，“你是赵氏子孙，你身手流淌真九爪金龙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