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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 分类:都市 | 字数:14.4万

第三十九章 生病

书名:在那个风季 作者:弓庆安 字数:3259 更新时间:2024-10-10 15:49:34

荒妹成了全县闻名的歌手,她就像一株山菊从冬眠的沃土中复苏了,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如痴如醉的少女时代。她的身段更加变得习称得体,一头流行的披肩发又一次换发了她的青春。

她骑着那辆摩托车在路上跑来跑去,让那些盯着她远离的背影的目光的人去驰骋想象,去疯狂追逐,许多男人沿着她的背影想方设法去接触她,向他示爱向她求婚,她都拒绝了。

这是荒妹的情感第三次荡漾起波涛涟漪的时候。第一次就是她在学校里,初次萌动着一个少女的心对一切是那样亲切而好奇;第二次是她在栗平死后,那是一种近似绝望的竭斯底里呐喊;这是第三次,好像是她要脱胎换骨的年代,任凭你一路狂奔,一路向望。

但情感这道门几乎在她心里是永远关闭了,那颗受伤的心是再也伤不起了。现实中她也该回头一瞥了,年老花甲的瞎婆,校园成长的女儿,她害怕那一个陌生的面孔再一次来打乱了这个家庭的宁静。

这个年代给了她一种有明确目标的向往,给了她满载着纯真而厚实的回报。就像是又回到了大集体那无忧无虑的时候,该上工了,该吃饭了,那口钟,那个饭场,那些憨厚敦朴的笑脸。八音会老板的电话就是集体时期的那口钟,为她鼓掌助威的都是迎合她的憨厚敦朴的笑脸,她感到很充实很满足。

这种美好的向往在她眼里没有止境,没有结尾。这是她为了这个破碎又润实的家庭在打拼,瞎婆就像她的妈妈,无时无刻倾注着对她的弱爱,两个女儿就像一对小百灵,每时每刻都在她的肩上欢快地跳动,欢快地歌唱,她在这个温暖的家庭里无拘无束,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没有压迫,没有惊恐不安的夜晚。

春节刚过,荒妹被聘请代表全县到市里参加全市青年歌手大奖赛,荒妹坐在专为自己安排的小车上,有专职司机,左右有王乃平、栗堂人陪着,身后有县妇联县团委护送着。回想起过去的那些往事,心里一阵阵酸楚。

这个名额还是王乃平跟栗堂人给她争取的。不过也是自己努力付出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就像滚落在路边的一粒泥丸,任凭命运来回摆弄。

小车开到了凔平市第三宾馆,王乃平、栗堂人跟随从的领导们忙乱地为她张罗化妆、吃饭、休息的地方。

“荒妹,吃好,休息好,别紧张,这是为咱县来的。”

“放松,就像是在咱青年之家里。”

她点点头。记得十几年前在“青年之家”里,她代表镇上到县里演出,也是他们在鼓励她,同样的话语,同样的感觉。

她又一次处在慌乱而幸福的时候。晚上七点,在宾馆吃过饭,化了妆就要准备登台演出了。

她平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五彩斑斓的世界她无心去浏览,空旷敞亮的演播厅她没机会欣赏,面对地位不同、层次不同的上千名观众,她的心在急剧地跳动。

“荒妹,别紧张,为咱县争光。”

“荒妹,放松,就像在咱青年之家里。”

栗堂人跟王乃平还在她身后喊,为她鼓劲。

在她的这几个高中同学中,栗平已经走了,除了黄原原,就是艾方跟栗堂人和王乃平三人了,他们三人都对她有过无私的帮助,她心存感激。

在大礼堂的前排坐着一排评委。电视台录制组就在大礼堂的中央。

开始是报幕员报幕,接下来由领导讲话:“观众同志们,今天是凔平市第二届全市青年大奖赛……”

荒妹被排在第八位,她现在神经绷得紧紧的,她觉得双腿发软。她不时地看看王乃平和栗堂人,他们一直就在关注着她,跟她点头。那就是力量,一股无形的力量。

她要上电视了,这个她清楚,那可是要出名的,是好是坏都会让全市人知道,让两个正在上学的女儿知道,她不知道她们看见妈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惜婆婆看不到,要是婆婆也能看到那该多好啊……

她在心里鼓励自己,面对下面黑压压的观众,你将要成为一个明星了,只要能唱下来,顺顺利利地唱下来,不要怯场,不要忘了歌词,不要跑了调子,姿势要大方……

其实站在后台踌躇满腹的栗堂人和王乃平这个时候的心情更不平静,他们比荒妹还紧张,因为这次的名额是他们给她争取上的,看到荒妹那冲破命运束缚的牢笼而于世抗争的精神,他们作为她的同学,是该帮他搭一把手了,而今次她的成功就等于是他们的成功。

第八号,第八号……

荒妹走出后台,迎着明光闪闪的灯光,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眼前就是一片星光密布的天空,她要在天空中飞翔……

没想到在下面那难熬的等待让她失去了信心感到一阵阵惶恐,上来台就啥也没有了,栗堂人说演出的时候怕紧张就不要看下面的观众,要看大礼堂的天花板。

她一上台开了嗓门,她觉得什么也不怕了,她没有看天花板,就是看着观众,看着观众聚精会神地看她听她唱歌,给她送来一次又一次的掌声,还看到了台下站起来给她疯狂扔吻哨的那些人。每一次的掌声都是她放飞梦想的动力。

最后荒妹以9.82分的成绩取得了本次青年歌手大奖赛的一等奖。

面对来迎接她的栗堂人和王乃平,她真想跟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

司机小张那晚也是多多少少沾了二两酒,要不然他也不会有那个胆量去抱艾方回家,宁愿让她在车里睡到天明,他坐在车里就等她醒来。

那晚他确信自己没干啥出格的事,虽然他看着眼前风韵绰约的艾方,对她有过那种想法,有过那种莫名的冲动。

可艾方第二天却问他:“昨晚感觉畅快吧?”

“没有呀,我没有干什么呀,要那样还能对得住东家?”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慌张,那晚虽然他没有干什么,的确是冲动欲火的让他无法控制。

“还装,还死不承认。”艾方不想说那些露骨的话,怕他听了难堪。

小张发现她比先前好看多了,也温柔多了,他一下子就感觉没有先前那种拘谨了,主仆之间的距离在越来越短。

老实说他自己也明白,他那天朗朗跄跄回到家,回味那一刻的感觉,一夜也没有睡好。

此后,小张想起艾方那模样就像看了电影《画皮》里面的那个“小妖精”,《牛郎织女》里面的“七仙女”。

矿上的一切事情,艾方就几乎全揽了,什么都可以做主,矿长是高薪聘请的,也只是图他个资格证,自己是矿长也做不了主,这年头,东家就是老大,让你怎干你就得怎干。

干脆栗山就住在市里不回来了,到时候有人送过一捆捆票子就行。

这后来艾方自俘虏了这个小白脸司机小张,反而不愿意让栗山回来了,就在电话里向栗山简单地汇报一下矿上的事。

现在煤矿的行情好了,价格也涨了,煤的销路也有了,不比当村主任那年景了,那是集体干,赔了挣了是集体的,现在赔了挣了是个人的。

栗山就是财运好,虽然不当村主任了,没权了,可是钱袋子鼓了。

承包了的矿只有三年承包期,一晃眼就过去了,你要经营不好赔了就算你倒霉,白白地葬送了一次赚钱的机会,人的一生又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

开初艾方对矿井下面的事,就像是在梦里,觉得这几十丈的黑咕隆咚的坑下就像是“人间地狱”,等到有一天上面来人检查了,她是东家得陪领导下坑检查,一位老博士就护着她下了一次井,上来后才觉得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底下灯火通明的,跟上面没有两样。

这样她才看到那一车一车的木料下到井里面都干了什么了,原来都是用来撑顶用的柱子。那可是用大把大把的票子买回来的。

一次她就问那个老博士:“就不能少用几根柱子?”

老博士说:“那可不行,人命关天的事情。”

艾方点点头,只是说了一句:“夺标夺的那样高,上交集体的利润那样大。”

老博士明白了艾方的意思,就出主意说:“要想利润来的快,就多开几支线道,缩短掘进距离。”

艾方听不懂老博士的意思。老博士就解释:也就是老话说的“回采”哦。

“回采?”艾方更是听不懂。

司机小张懂,他跟艾方说的可是自己人的话,因为艾方跟他已经撕扯不开了,她是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少妇,他是一个人还没有说媳妇成家的小青年,彼此的关系都分不清了。

“‘回采’就是,在窑底开了挖煤的线道到了一定的地方将撑着顶的柱子全部拆掉,让煤层自动塌下来,又省料又省工还多出煤。”

“意思是早回采,省钱又多出煤?”艾方也不想听多大的理论,一晃三年就过去了,谁还学那么多理论,抓住机会赚钱就行。

这年头,大家都在围着这个“钱”字在转,有了钱可是想干啥就能干啥,不像当初她跟了栗堂人,这个活不能干,那个钱不能花,规规矩矩的学做人,却落了个住班房受穷,自己连个化妆品也买不起。

跟了人家栗山就翻个儿了,啥也能干,啥钱也能花,自己是东家受人尊敬,手里有钱享受时光,在家有吃喝,出门有专车,晚上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