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山穿好外套，爷俩换好鞋子，一起下楼，碰到楼上的同事也下楼，还打个招呼，“爷俩这是出去啊。”

“嗯，买点东西去，你们这是也在这里过年啊。”秦关山和同事聊着寻常话题。

出了楼，“素玉，咱们是去小区外走走还是在里面的小花园转转？”

“爸，你都跟叔叔说了买东西，咱们出去吧。”秦素玉不想在一个局促的环境下说话。

爷俩并排走着，出了小区往右，走上人行道，这里离那个商店不远，秦素玉其实也不知道到时候要买点什么回来。

这时候，路上人不多，即使有，也是行色匆匆。

“说吧，怎么突然和小李吵起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关山轻声细语。

“老爹，你当初跟我妈怎么就能结婚呢？咋看咋不般配啊。”秦素玉也没想好怎么和父亲说。

“你妈配不上我？我回家都告诉她去，看她怎么收拾你。”秦关山和女儿开玩笑。

“切，你配不上我妈，要嘛没嘛的一个。”秦素玉按照当下流行的婚恋观吐槽老爹，其实自古就没变，一直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唉，也算缘分呗。有一年我探亲回家，在县城碰到路边鼓捣自行车的你妈，那时候，有辆自行车是贼贼有钱的主，其实有钱都未必买的到的。我走过去一问，是链条掉了，她安不上，我仔细看了看，是脚闸自行车，不能倒链，所以不好安，我伸手帮忙安上了，她看我穿军装，我们俩就说了几句话，后来就留了联系方式，然后我回部队就开始给她写信，一来二去的我们俩就成了。”秦关山跟女儿说着甜蜜的过往，多少有点感慨。

“我妈真没眼光，是吧。”秦素玉笑了，母亲眼光真好，父亲也很棒。

“哈哈，你姥爷也这么说你妈，说她没眼光。当时啊，县委的那边有好几个都想跟你妈处处的，各个级别比我高的多；可惜他们都没赶上啊，这就是机缘，也是缘分，当然我也努力让你妈感到幸福。”秦关山回想着过往的青春岁月。

“爸，我说万一，我说万一啊，你没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只是个普通人，我妈会不会嫌弃你？”

“素玉啊，凡事没有如果，生活更是如此。”秦关山叹一口气，闺女遇到事情了。

“闺女啊，其实世间一切皆有因果，我不宿命啊，听我给你说说我的想法。”

“顺着你说的万一，或者如果，如果我没遇到你妈、没伸手帮忙、没留联系方式、没写信，但凡有一个如果发生，那就没有以后，这是几率很大的事情。”秦素玉点头，然后扭头看看自己的父亲。

“第二，事情开始了，就有了因，因此才有后面的果！我复员回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公社的供销社的卖货的，那时我们已经结婚了。如果我没有一步步往上发展，世俗的评判是我配不上你妈，但是内里的日子只有你妈自己知道，所以我觉得我不会让你妈感觉到她的选择是错误的，即使我只做一个卖货的，也一定做最好的那个！只不过的是，我努力了，也借助你姥爷的势越来越好了。”

“我所说的因果，其实很简单，不管什么原因，有一个选择，这就是因，然后对应的是一个果；另外，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同样会对应一个果。”

“只不过，这个果是你要的或者不是你要的，取决于自己在这个由因到果的过程中的行为。”

秦素玉看着父亲像绕口令一样的说着艰涩的因果，她明白，因和果都是自己的选择，过程更是。

“老爹，就中午我们俩去商店的时候，遇到任洪敏了，你还记得他吗？”秦素玉想着有个人听听她的话。

“嗯，记得啊，任建春的儿子嘛，怎么了？”秦关山不太想探讨这类话题，还有关系吗？可以没有，因为没必要。

“也没啥，就是见到了，还有他们几个同事，只是觉得这些年，他变化很大，现在很有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了。”秦素玉想到中午那一幕。

褪去了青涩和朝气，变得沉稳和坚毅。

“这就打击到了你吗？如果再过五年，再见到他，也许更好，也许不好，但是那又如何呢？跟你有什么关系？”虽然乐呵呵的，但是秦关山的话有些尖锐。

“是啊没关系。”秦素玉泄了气。

“闺女啊，你要想，什么是你要的？你要的，到手了，就得把握住，这个把握住，不是简单的表象上的拥有，而是需要用心的去感悟，到底这个把握在没在你手里。”

“另外，人是会变的，每个人都是。你想想，你刚上班的时候，我和你妈只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工作，从来没想过你没有高中毕业会如何。但是时代变了，你也变了，自己主动的去学高中的课程，还顺利的毕业了甚至还读了电大；我们没想过你会不会留在静东结婚生子，可是你就是留在那边了。”

“如果我们想，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安排到静西呢，至少我们能提供给你的助力会比现在大很多。”

“可是，没有如果啊，没有早知道啊，闺女。”秦关山只说了事实，或许这些如果，也是他和妻子的遗憾，尤其面对姑爷的不着调的时候，他们没有想过希望姑爷到哪个局或那个科做领导，但是把孩子和老婆照顾好，能不能做到？

如今看，是没做到的。

但凡媳妇在婆家被欺负了，那是丈夫没站起来，秦关山就敢如此的笃定。但是这些话，不能跟女儿说啊，难道还能说女儿啊，姑爷不靠谱，离婚吧？

事实是，不跟谁过日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的；即使过了日子，时间不够长久，也未必能深入了解的。

等了解的透彻了，几十年过去了，人都老了，也没得折腾了。

秦关山看着女儿，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幼稚的可爱的小丫头了，是个孩子的妈妈了，是别人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