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
作者:爱疯不疯 | 分类:都市 | 字数:5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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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人不为己
第一百一十五章人不为己
听着门后面李思语痛哭的嘶吼,嚎啕大哭又转为低声抽泣,我心里像是被热油浇过。
又焦,又灼,疼痛难耐。
逃,跟逃一样跑出小区,叫了一辆出租车,一头扎进去。
“春景豪庭小区!”
我有些神情落寞的告诉司机目的地,便不再说话。
夜色降临,两旁闪烁的霓虹灯红红绿绿,本应是一派繁华的夜景,在我看来,却又是如此斑驳不堪。
伸手掏了掏兜,手机没拿,烟也没拿。
也许是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出了我的落寞与无助,哪怕是口罩外面只留下我的眼睛,也许眼睛真的是心灵的窗户吧。
“来一支!”
司机师傅递过来一支烟,又顺手给自己点燃,将打火机递给我。
一口烟雾入喉,有些呛,又有些辣。
曾经我不止一次的思考过,烟就是人生。
不同的人抽烟,品味的就是不同的人生。
有时会呛得人热泪盈眶,有时会辣得人不知所措,有时又会成为失败的慰藉,更有时,会成为谎言背后的掩饰。
“看起来,大兄弟有心事啊,方便说说吗?”
从后视镜里,我感觉司机师傅怎么也过了不惑之年,他眼角的皱纹,出卖了他体验生活的辛酸。
我又何尝不是呢,明明刚刚开三张,却像是要不惑之年的样子。
哪怕比我小几岁的青春,都会恭恭敬敬的尊称我一声,大叔。
“大哥你丢过东西吗,我的执念,丢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被司机师傅理解,更希望我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能让他感觉我是个神经病,好让我安静一会儿。
也不知道我这句话他听了,心里怎么看我的,他只是呵呵笑了一声,不由自主的降低了车速,更平稳了。
“我以前是一名赛车手,十五年间,我一块奖牌都没拿过,要么是替补队员,要么是给选手做陪练。”
司机师傅的声音,很沉静,虽然话语有些落寞,但从语气上,我却能感受到他的释然。
我看向窗外,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好像他的话语,跟窗外的霓虹灯一样,都是过眼云烟。
“那十五年里,我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只希望有一天能登上荣誉的阶梯,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奖杯。”
司机师傅见我没打断他,也许他没看到我的心不在焉吧,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留下一身的伤病,赛车手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哪怕是替补队员,为了能让自己的团队登上荣誉的奖台,我也心甘情愿当作团队取胜的炮灰。”
仿佛我被他“炮灰”那个词触动了,我转过头来,看向后视镜里的他。
体育节目上有不少四驱比赛,有个人战,当然也有团队战。
个人战的时候,只需要考虑车速、排位、胎温、胎压以及个人的心理素质和战术。
而团队战的时候,不仅要考虑这些问题,有时候还必不可少的,要牺牲一名队员犯规,去阻挠其他团队成员出线。
赛车是车速,跟大马路上这些车来车往的车速可是云泥之别,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伤。
心甘情愿当作团队的炮灰,那么他的执念,想必就是那荣誉台吧。
而我的执念,不就是胡静吗?
他现在是一名出租车司机,那他的执念,是丢了,还是放弃了?
“直到五年前,我被迫退役,呵呵,大兄弟你知道什么叫被迫退役吧!”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有些自嘲的看看我,我微微点头。
说好听点,叫被迫退役。说难听了,就是被开除了。
想想也是,在赛车这个行当里,一混就是十五年,而且还没什么成绩。
能让他在圈里混了十五年,也算是给他技术的肯定了。
“老婆跟我离婚了,孩子跟他妈走了。我以前的那些队友们,到现在联系的几乎没有了。我有的,仅仅是散发着霉味儿的破屋子和我一身的伤痛。”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对这个司机师傅多看了一眼,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吧。
赛车手,更多的是皮肉伤。但只要有一些事故,那就绝不仅仅是皮肉伤那么简单,能捡回来一条命,就烧高香了。
跟我有点像,如今的我,不也是只留下胃肿瘤吗?
将近十年,风餐露宿。
要么是在赶路,要么就在赶往赶路的路上。
吃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的过程中解决了。
一天能吃上三顿饭,就是奢侈,就是幻想。
“这几年啊,我早就想通了,只有生命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过眼浮云。”
司机师傅突然的豪迈,让我一时间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就是那东临碣石的曹阿蛮,总是后知后觉,但每一次都一针见血。
“什么队友,什么爱情,都是狗屁。”
他的这句话,我不敢苟同,也许是我体会不到他的心酸吧。
他跟那些队友十五年之间的感情,已经算是战友情了,可如今他除了会开车以外,对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价值呢?
我能想象到,二十出头,气血方刚,热血豪迈,一心奔赴自己的赛车梦。
如今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什么都没捞到,反而丢了自己最宝贵的婚姻。
他的抱怨,他的委屈,应该比我更浓郁,更炽热,更呛,更辣。
“除了身体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虚的,队友可以换,老婆也仅仅是帮别人养了十五年,所以啊,男人能对自己好一点的时候,千万不要吝啬。省的到头来,自己躺在巴掌大的小盒里了,哭都没人能听见。”
不知为何,他的话语,那浓烈的哀伤,感染了我。
同时,他对未来生活的乐观,也打动了我。
是啊,丢失的,已经丢失了。
哪怕再捡回来,也顶多是物归原主而已,这期间的空白,是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上了。
而我能做的,就是把握住现在,谋划好未来。
无论如何,让自己免遭疾病的折磨,这样也算是给家人的一个交代。
哪怕,这个家人,我还不知道是谁。
也许,是李思语,也许,是胡静,但应该,不会是木依依。
“大兄弟,到了,一共六十八,扫码还是现金?”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停在了春景豪庭的小区门口,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大哥,我借您电话用一下,让人给你送车费。”
司机师傅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我一眼,按下了计时器,将电话递给我。
而我只能打给木依依,她说的,能报销。
而且,她要是不出来接我的话,我肯定会被门卫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