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上的女人几乎已经整个呈投名状了，君琅过去扶的时候，都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他的手。

“苍箬？”燕秋宇试探的叫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模糊了，一开始还只是莫名的发呆，后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我怕一天一天的耗下去，真的……”

君琅自己都不愿再说下去。

“你可知人妖殊途。”燕秋宇的表情很严肃，若说是苍箬害的这狼失去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可这狼何尝不是害的苍箬改变了命格。

如果两人没有相遇，君琅会变成这妖山的王，会是狼族独一无二的狼王，苍箬就算得不到苍家的认可，可最后最多也就是做一个隐姓埋名，寂寂无闻的捉妖师。

所有的事情，有因就有果，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看愿意牺牲的人如何选择了。

“我可以帮她，不过得看你怎么选择。”燕秋宇其实可以直接救人，只是他不喜欢那样，显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来拯救世界的NPC一样，而且任性就是这样，有舍有得。

君琅听到可以救苍箬，已经顾不得别的什么了，立马就跪了下来，“若是真能救苍箬，当牛做马，任凭处置。”

“师傅。”燕小安拽了拽燕秋宇的袖子。

“怎么了？”燕秋宇小声回应。

刚才燕秋宇说可以救人的时候，其实燕小安并不怀疑什么，可是转头一想，自己师傅不过是渡魂司的一个小小神职，真的就能掌管人的生死吗？更何况眼前这个透明体，怎么看也是已经死掉的人啊。

“你不要说大话啊，会天打雷劈的。”燕小安有点怕。

燕秋宇揉了揉她的头，“你忘了，我们和布雷司尊很熟的，不会劈我们的。”

“可是……”燕小安还想说什么，被燕秋宇包裹住小手，再没了后话。

“我不需要你什么当牛做马，我要你作为狼的身份。”

作为狼的身份？君琅有些不解，“先生这是？”

正在燕秋宇要解释的时候，四周突然顿起狂风，吹的洞中嘎嘎作响，地上的小水坑更是涟漪不断。

山梨感觉到头有些刺疼，紧接着就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巫山婆婆。

“尔等竖子，休得无礼。”

“婆婆？”君琅叫了一声，自己愿意变成如今这样，就为了和苍箬在一起的时候，巫山婆婆都没有发过如此大的火，这又是为何。

燕秋宇只是点点头，“老人家这火气有点大啊。”

燕小安方才也是差点没有站好，好在有燕秋宇护着，这才没有任何的事，她只看见老人家那如树根的腿，紧紧的吸附在地上，就像是跟地原本就是一体。

“他是这妖山的王，你又是谁，打何主意？”

“老人家既然知道他是这妖山的王，何不看看他会作何选择。”

即便眼前的老婆婆已经是满脸怒意，燕秋宇依旧没有半点火气。

这话正戳中了巫山婆婆的痛点，从有这妖山开始，她就守着这妖山，妖山的王从孵化开始就一直是君琅，只是因为轮回，他会忘记前世的记忆，只保留本身的那一世。

若不是苍箬的出现，现在的君琅早就称王，守护妖山，只是这变故给巫山婆婆杀了个措手不及。

“婆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你就让我自己做选择吧。”

“你会后悔的啊，孩子。”巫山婆婆年迈的脸上都是不舍，他看着君琅世代成长，变成如今这样，好像自己也有责任。

以前总想那苍箬不过是一介凡人，总有人死灯灭的一天，可谁知那竟是个死后还能出魂的人，这已经让巫山婆婆心力交瘁。

苍府的变故让巫山婆婆以为这是妖山在庇护君琅，可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一下。

“老人家先别生气，等我说完，您再教训他可好？”说到底燕秋宇就不是什么心狠之人。

山梨眼眶已有些红，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得喜欢对于君琅来说一文不值，可还是幻想过，当他什么都不顾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输了，默默的从山洞退了出去。

“苍箬可以活，而且会活的很好，可是她不再是人，她本该是苍家百年基业的基石，苍家衰退基石瓦解，如今她也算是自由之身。”

渡魂簿上没有的东西，燕秋宇是谁，自然有他的办法可以了解到。

“先生的意思是？”

“她苍箬会在这妖山活的长长久久，而你，君琅，狼族的王，将会世代无法化形，伴于苍箬王身旁，你可愿意？”

巫山婆婆身形一颤，一时恍惚竟有些没听懂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愿意。”

燕秋宇:“她会忘了有你的存在。”

“只要她活着就好。”

“你若同意，她睁眼之际是这妖山第一无二的王，而你只是无任何修为的狼，你也愿意？”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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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妖镇最角落的巷子，有家三无小店，原本听说是抓妖的，只是新开业的时候，是一打扮朴素的女子，和一个木偶似的姑娘。

这店它还叫三无小店，这主子……

“小莲，天黑了，关门给你家小姐上柱香吧。”

木偶似的女子，关上了门，从侧门进去给牌匾上了香。

那年姐妹两都还小。

苍箬喜欢捣鼓捉妖的工具，带着兜帽穿一身黑，总爱在夜里穿梭在无人之处，时不时会给苍婕抓些小玩意回来。

苍婕喜欢她捉妖是路过的故事，把它们编成小册子，写成独属于她的故事。

她是个藏于身后的人，见不得光。

她是个细心的人，曾为她画过太阳。

“苍箬不想让别的人知道那些妖都是你抓的吗？”偶尔深夜等苍箬回来，苍婕就会在自己门口等着她。

年轻的苍箬摇摇头，“阿娘说了，生出什么样的命，就认了什么样的命。”

“姨娘那就是迂腐，早晚会忍出事的。”

“不怕，我还有你啊，就算我出事了，你也会帮我照顾阿娘的。”

苍箬生性乐观点，她不知道，所有的悲剧齿轮，从她遇到那只狼开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