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辆豪华的商务车停在路边。

车内，利荣帮的凯撒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这批军火都是因为你们94组管理不善才被条子扣下的。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废话，把这批款子全额退回来，我们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合作。”

坐在他对面的94组的蓝鸟哼了一下，然后说道：“说我们94组管理不善？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大佬说的，‘玉’字号背后有势力罩着，安全得很。”

“我们当然有背景，要不是我提醒你，你这会儿还关在警局里。”

“你们要这么好使，干脆让条子把查扣的军火还有我们进去都兄弟都交出来啊！我们就不用在这谈了。”

这句话让凯撒一时语塞，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大数目的货，就安排了几个保安，你倒很有勇气的么。”

凯撒的话把蓝鸟惹恼了，他大声说道：“第一，是你说的后台硬，让我放宽心，对吧。之前几次我们合作，我也是这么配置安保的，你也没说什么，现在开始事后诸葛亮了。第二，虽然我的保安少，可是从仓库内部到大门可是有好几道门的，都是锁好的。而且，在仓库内开箱验货的人手，都是你带过来的，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得罪哪个手下，他把你点了？第三，这是公共码头！又不是你们利荣家开的，我扔几十个保安放在仓库外面24小时巡逻，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仓库有问题么？你见过哪个卖白粉的，会在仓库墙上写着‘我卖白粉’，你是傻x么？”

“你还好意思骂我？你们招工的方式多奇葩啊，这么重要的货物，跑到外面招临时工，你知道什么人会混进来。”凯撒拍起了扶手吼道。

“那也没有你奇葩。跟防贼一样，每天都要到现场点货，你以为自己的目标小？”

“少废话，快点还钱！不然我们利荣的绝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好啊，想算账么？看看是你们利荣的人多，还是我们94组的人多！”蓝鸟说完，愤而离开座位，回到自己的车上，扬长而去。

一周后……

一辆黑色轿车驶到了一条老巷子的一栋低层建筑旁。建筑外立面的砖墙已经有些斑驳，看上去年代很久远的。李庆国跟着刘御坤和孔进武下了车，他见到那建筑的大门口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有“四海经贸发展有限公司”几个大字。

这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建筑，里面的装饰也很有年代感。他们踩着木质的楼梯来到二楼，一推开会议室，李庆国看到会议桌的主位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还有一位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坐在老人身后不远的位置，两人正交谈着。

刘御坤走到前面，跟老人寒暄了几句，就把李庆国招呼到跟前。

“波叔，这就是那个在原石街以一敌十的陶铸。我特带他过来，让您认识下。”刘御坤说道。

“小伙子一表人才啊！”向元波一边上下打量着李庆国，一边用力的跟他握了握手。

“波叔好！”李庆国按着事先孔进武教他的帮会规矩，鞠躬说道。

刘御坤又把向明轩介绍给他。

“这是我们波叔的孙子，阿轩，正在学校读书。”

“你好！”

李庆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久仰大名！”向明轩扶了扶眼镜。

“我听说你人品不错，也很机智！”向元波提及了李庆国在原石街一战后，带人给沿街的商户退掉多收的钱以及他偷偷潜入码头仓库拍摄94组在秘密进行军火交易的照片。

“你们知道，94组在跟谁做生意么？”向元波问道。

刘御坤等人摇了摇头，李庆国也假装完全不知情。

“是跟利荣帮‘玉’字号的凯撒！”向元波笑了笑又看向李庆国说道：“有可靠消息，94组蓝鸟的船队参与这两年从东欧走私武器的贸易，这批货是交付给利荣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和利荣一向敌对。因为之前X的事情，我们派人到他们地盘调查，这也间接引发了新一轮的冲突，双方各有胜负，上次你和董哲碰上的只是其中一件。不过这次，因为你提供的照片，警队查扣了这批军火，现在94组和利荣已经起了纷争，昨天巴裕的人还看到了他们双方的街头械斗，我们这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小伙子，你立了大功啊！”向元波拍了拍李庆国的肩膀。

……

与此同时，O记的卓文辉、Kevin还有万慧琪三人，在建筑不远处的车里监视着周围动静。

“昨天很有意思的，早会的时候，我们裘sir碰见扫毒组的龙sir。之前龙sir说我们O记是警队影视科的么……”卓文辉，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一边跟两个人讲昨天一早裘君彦带着他参加一哥主持的早会，碰见龙旭霖的事。

“裘sir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导演加编剧加演员，给你带来了，这次大片策划的怎么样？飞行服务队的直升机都出动了！’。我在早会汇报的时候，看那边的龙sir脸都绿了。”

第91章 新兴产业

万慧琪一边听着卓文辉的吹嘘，一边翻看着之前的行动纪要。

“不过之前几次，四海的人都在外面找地方开会，怎么这次回他们堂口了。”万慧琪说道。

听到她的话，刚才还在得意洋洋说着昨天经历的卓文辉不讲话了，笑容也收了起来。

其实四海的人之前在外面开会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上次在他们地界的夜店上出现了X之后，O记便展开了对他们的跟踪监视。对于这些老江湖，有没有人在后面跟着的敏感还是有的。当然，后来卓文辉带队把四海骨干尽数拘捕，却没什么实质收获。O记行动被取消，装备收回，四海的人也是能感觉到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回归正常。万慧琪的这番话对于卓文辉，那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人来了。”这时，端着望远镜的卓文辉开口讲道。

万慧琪和Kevin也拿起望远镜观察着。视野中，两辆银色轿车停在建筑旁，几个人走下车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西海的香主宋昭群和北海的香主冯世泽。”万慧琪一边说着一边在档案上用铅笔做着标记。

“西海的人主营业务是洗钱。不过真的很奇怪，四海自称是很正派的帮会，可是他们不清楚这些钱会来路不正么？比如来自毒贩。他们替这些人洗钱和纵容犯罪有什么区别。”万慧琪问道。

“Madam，他们可是黑帮啊。你想想就算是街头杂货铺的老板，会管来消费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么？像严禁毒品、贩卖人口这些，都是立给自己人的规矩，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江湖上的人找四海做相关的买卖，都是通过中间人，四海的人也不会追问。换句话说，只要四海的人觉得我不直接参与的就不是罪恶。”Kevin在一旁解释道。

“但是这不就是在自欺欺人么？”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

会议室内，李庆国和波叔等几个人正聊天的时候，大门打开了，宋昭群和冯世泽还有他们身后的手下，走了进来。他们跟向元波打了招呼，冯世泽一转头看到了旁边的李庆国。

“这位兄弟是谁啊？第一次见。”冯世泽问道。

刘御坤连忙上前引荐了李庆国。

“原来你就是那个原石街的扛把子啊，哈哈。”冯世泽笑了笑。

“百闻不如一见啊，咳咳。”他旁边的宋昭群只是淡淡的客套了一下，然后咳嗽了一声。

“听说你是打败过孔进武的高手啊，怎么样，有空我们也切磋切磋？”这时，一个站在冯世泽身后的壮汉，忽然开口了。

这人看上去，年纪三十岁出头，头发留得略微有些长，在脑后还扎起了一段不长的小辫子。

冯世泽笑着说道：“陶铸，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红棍邓鸿宇，你可以叫他阿宇。”

李庆国上前跟他握手道：“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切磋切磋。”

几个人落座一段时间后，向元波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这个巴裕啊，又迟到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冯世泽恨恨的说了一嘴。

“谁XXX的说我懒驴来着。”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巴裕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

冯世泽只是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哎呀，今天来了个没见过的新人。看在刚加入的兄弟在，我就不跟有些人计较了，不然让人看我们四海什么样子。”

巴裕同样是跟向元波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径直走到了李庆国旁边。

刘御坤刚要给他介绍，巴裕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这个小兄弟是谁，陶铸是吧！干的漂亮，昨天那场面……”巴裕正说着的是昨天他目睹的94组和利荣帮在街头冲突的事。

“现在999的响应速度这么快的么？听说你们上午刚的电话，下午警察就出动了，把那批货全给端了！”巴裕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插了这么一嘴，而且说话时看他的眼神，让李庆国感到一丝的不安。

随着巴裕的到来，四海的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项任然是奏会歌，之后是帮会一些日常的事务，由于X的突然消失，外加李庆国间接引发的94组和利荣的新一轮冲突，会议的气氛比照之前轻松了很多。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向元波突然话锋一转。

“大家可能听说过，之前合盛的何勇找过我，他建议我们四海以后转行做正当生意……”

在1996年初的一段时间，何勇曾多次找过向元波。他摆事实讲道理，分析97后香港的变化和国际经济的发展趋势，说服向元波转行做正当买卖。向元波也深以为是，不过对于已经经营了上百年灰色产业的四海，贸然转轨似乎不太现实，于是他打算先搞一个小一点的产业做实验，如果能成为新的利润高地再慢慢转轨。于是何勇介绍了一处正在出兑的小型商场给他。

“这个商场离我们四海控制的区域不远，里面的店铺主打的是计算机这类新兴产业。我们四海收购后，派去了几位兄弟负责，虽然目前状况是不温不火，但是靠这么点收入，是不足以支撑以后的转轨的。所以，这次会议的一个目的，也是希望能挑选合适人选去那里做负责人，看看有没有什么破局的良策。”向元波说道。

“波叔，我觉得合盛的何勇就是没安什么好心，那块地界紧邻香港一处很大的数码商行，货源客流都被人家把持着。我打个比方，为什么大城市会把周边小城市的资金、人才都吸走？不说别的，你看看这些年，多少人来香港发展就知道了。还有你之前派过去那几个，我知道，都是人精，他们要只是做个不温不火，你还指望谁来破局呢？何勇这个纯粹是馊主意，我们还是应该做好自己的营生。”冯世泽说着点起了一根烟。

“我觉得，波叔说的是有道理的，它们卖的是新兴产品。什么叫新兴？就是一切都在变化，谁能保准这小商场以后就活不下去呢。”宋昭群插嘴道。

“这个我心意已决，今天在座的都是我们四海较为优秀的兄弟，都是有资格去做这个负责人的。看看你们谁自告奋勇？”向元波开口了，不过会场沉默了半晌，并没有谁愿意出来。

良久后，巴裕的话打破了平静。“波叔，不是我们不想去，关键电脑这种东西，在座的谁懂？一堆代码、型号的。”

他点起了一根烟，吸了一口说道：“不过，你要说人选我倒是有个合适的。”

“你说。”

“东海堂的陶铸就不错嘛。看着也是年轻有为、足智多谋，可能会有办法，让他去接手吧。”

听到他的话，李庆国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

刘御坤回头看了一眼他，李庆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那本事，于是刘御坤说话了。

“我的这个兄弟以前只做过保安，这大小都算一个产业，他应付不来，还得再历练历练。”

“保安怕什么，这种买卖以前谁接触过？对于谁都是一次嘛，总需要有人蹚蹚路的，你看人家比尔盖茨，从去年开始就是世界首富，不也做这些起家的么？”巴裕补充道。

谁知他这一起头，在座的都开始跟着起哄，让李庆国去接手这个位置，场面一度很尴尬。见刘御坤和孔进武极力的替自己在前面护着，李庆国感到很为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站起身说道：“我可以试试……”

“还是这个小兄弟痛快啊！”巴裕笑道。

“既然我们陶铸兄弟同意了，那就安排他去接手吧！”向元波微笑着看向李庆国说道。

见向元波已经发话，刘御坤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会议结束后，在回去的车上。

刘御坤突然跟孔进武问道：“阿武，你以前没跟陶铸说过我们会里这个规矩么？”

孔进武并没直接接话，只是说他也没想到今天闹了这么一出。

刘御坤似乎也没有打算把这是个什么规矩，跟李庆国做过多解释。那种感觉就好像，既然他一口气揽了下来，再去说那些已经来不及了。只是说道：“对于什么计算机，我跟阿武都完全不懂的。既然你决定去做这个经理，以后少不了要经常去照看生意。”

他吩咐李庆国抽时间让董哲带着看看那商场附近的房子，挑一件租下来。

“选一个环境好一点，最起码也是个独立的空间，房租我们负责。”刘御坤补充道。

当晚，李庆国又是一顿折腾，上了O记卓文辉等人的车。

“你同意了！？”卓文辉有点吃惊的说道。

“这点敏感性都没有么？如果这个东西只是试试那么简单，为什么你们会里的人都不愿意接？”

听着卓文辉的话，李庆国才恍然大悟，向元波最开始问有没有人自告奋勇时，会场里是寂静无声的。

“连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你跟那个胡伯那么久，他都没给你讲么？”说罢卓文辉给李庆国介绍了，四海的这种二线岗位的规矩。虽然它是个黑帮，但和经营普通公司的一样，也是有运营成本在里面的。像李庆国揽下的这档子买卖，坐倌不可能允许负责人随意挥霍而没有业绩，尤其他接手过来的是一个会里没人做过的。这个规矩简单讲，就是一旦搞砸了，对他在帮会里的上升极为不利，会被长期的边缘化。

“我当时看刘御坤和孔进武在前面拦着，其他成员又在那起哄，场面挺尴尬的，就随口说出来了。”李庆国挠了挠头。

万慧琪看着他的样子，在旁边偷偷笑着。李庆国的这一出，又让她想起了他之前碰上丁伟林还有跟董哲相认，差不多都是因为面子挂不住。

“我猜刘御坤本来是想给你安排一个比较成熟的行当，所以才会那么说的。”卓文辉补充道。

另一边，四海的巴裕等人在回去的车上。

他的一个小弟问道：“裕哥，会上你为什么提议让四海的陶铸接这个生意呢？”

“刘御坤是波叔面前的红人，他是以后四海接班人这一点，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看他一天那么威风，我是很看不惯。这个商场我是了解一些的，谁接谁死的买卖，那个陶铸现在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我提他，别的成员肯定会跟着起哄。倒时候刘御坤他们在前面拦着，也是给东海找点麻烦，让刘御坤出点糗也是个乐呵。”巴裕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同意了，我倒很想看看他能不能做下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