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总部的一间办公室外，Kevin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的等候。

一个人训斥的咆哮声从门内传来，整个走廊都能听得清。从这间办公室门口路过的警员，都会被这声音吸引的侧目而视。

“你们都是猪脑袋么？都盯了这么久了，就差这一会儿么？”那人吼道。

“那饭店楼下几层都是普通市民。我们也是担心，他们万一要真动起手来，会伤及无辜。”门内传来了卓文辉的声音。

“他们动手了么？有人开枪了么？有人动刀子了么？啊？！”

屋子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没有……我们也是蹲守了这么久，才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四海的人凑的这么齐的机会，我只是寻思着试一试……”卓文辉解释道。

“试一试？你当是在赌马么？还是炒股票，要抄个底么？”

“噼啪”Kevin在旁听着，他听出那声音，好像是那个正在训斥卓文辉的上司，将桌上的一叠文件砸到卓文辉身上发出的。

“没有，没有你提前行动个屁啊。你知道早会上，扫毒组的龙sir，当着处长的面都把我们O记笑话成什么样了？啊？”

门内传来了上司踱步的声音。

“他说我们动用那么多先进的侦查设备，抽调了好几个警区的警员，花了那么多公帑，最后就是为请四海的人来警队喝咖啡。还说，这哪能体现出我们警队的阔气啊，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大佬发个请帖，邀请他们去半岛酒店开个Party，吃顿海鲜大餐，再做个SPA！”

上司说完，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又接着说道：“人抓了不少，动静也挺大，好几家媒体都过来了，你知道我们香港什么人跑的最快么？我是不是应该再提前联系个拍警匪片的剧组在那架起摄影机蹲点，省得这么大的场面浪费啊？”上司继续说道：“我在警署跟向元波喝茶，他说的相当明确了，如果四海有人敢涉毒，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还说，警队就因为在他们地界上发现的那一次，就派出这么多人跟踪调查。四海来香港都一百多年了，跟警队都算是同龄的，他们的规矩警队是最了解的，这么多年不仅没怎么添乱，为了维护地方秩序也是出过力的，如今被这般对待，很让他感到寒心。他的这些话，说的我脸都红了。”

上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武侠小说你没看过么？人家那属于名门正派。”

“武当也是名门正派，不还有宋青书么……”卓文辉嘟囔了一句。

“证据，证据，我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直觉和猜测。你瞅瞅，这都审讯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暗示人家，说我们警队即使没有卧底，也对他们了如指掌。你掌个鬼哦？我们引进这些先进的监控设备，就是要让这些黑帮分子，觉得我们像幽灵一样。你这倒好，你是怕全香港的帮会都不知道我们的新科技么？”

“噼啪”又是一叠文件砸到人身上发出的声音。

“卓文辉，你这两年是怎么搞的，自从给你提拔到这个位置，案子总是办砸。当初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是四海直接参与的，只有你非要坚持。上面对你也不满意，我这次也是顶着压力，相信了你一回，也是希望你能翻回身。结果办成这个样子，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那人边踱着步边说着。

“裘sir，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卓文辉说道。

“给你一次机会？……”那人停顿了半晌，接着说道：“行，不过闹了这么大的笑话，人员和装备没法再给你了。上面已经安排扫毒组的负责后续案件的侦破工作。你自己想办法，我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找到突破口，不然你这个位置也别干了。没什么新发现，别过来见我，滚！”

……

房间的门打开了，Kevin看到卓文辉缓缓走出来，也许是因为羞愧，整个脸都涨红着。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小会议室。卓文辉在咖啡机那里，接了一杯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坐在他对面的Kevin注意到，卓文辉的手在不住的颤抖着。

又过了一会儿，等他感觉卓文辉的情绪平复了一些，Kevin关切的问道。“卓sir，裘sir的话说的是否太重了，就因为这次行动没什么收获，就要给您撤职？”

“主要是早会上龙sir的话，太让人面子挂不住了，换做我也会这样。”卓文辉略带苦涩的说道。“而且这几年，我们技术升级，那帮社团的人也一样。尤其是这种买卖，保密工作都很好的。如果没有可靠的卧底或线人，案子很难办啊。”

“卓sir，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啊？装备和人手都没了，工作完全没办法开展。”

卓文辉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仰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道。

“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对了，之前你提过的那个大陆人叫什么来着？”

“哦，他啊，他叫董哲。”Kevin想了一下，回道。

“对，就是他。我们也许只能试一试了……”说罢，卓文辉把剩下的一截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又点燃了一支。

“这个人只能算是我们的意外的发现，而且应该就是个四海的东海堂下面的底层古惑仔。卓sir，你打算……？”

“找他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成为我们的线人。”卓文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说道。

“卓sir，这个方法不合适吧。四海规矩森严，我们上次抓了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能成功发展一个线人。”Kevin有点吃惊的看着卓文辉，又补充道：“从他这种底层手里能榨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况且他还是一个大陆人，我们对他的背景也不是很了解。”

“上次我们虽然抓了不少人，但这些大都是中层以上的干部。四海这些年虽然人员发展的很慢，但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对社团足够的忠诚。不像别的帮会，什么人都可以进来，想渗透很容易。而且就像裘sir说的，也算是名门正派，我们就对他们也没有什么防范。确实，谁也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儿。现在想临时发展线人，这跟遇事才想起抱佛脚，没什么区别。”卓文辉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他们四海也不是没有弱点的，虽然对于香港本地人的招募，因为一直以来的规矩，限制很多，但主要是为了防止渗透。他们毕竟还是要发展的么，所以对于香港之外的人，反而限制相对少一点，比如说那个巴裕。”

Kevin听罢，寻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说道：“不过四海成员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如果我们发展他，他假装答应下来，回去就跟他的上级汇报，再给我们提供一些假情报，那可就更下不来台了。之前那个案子，我们就吃的这个亏呀。”

“所以，只能当再赌一次了，今天晚上我们过去……”卓文辉熄灭了手里的烟头，又走到了祭拜关二爷的牌位前，点燃了一支香。他恭敬的握住香，朝关二爷拜了几拜，说道：“关二爷在上，请您保佑这次行动能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