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叹了口气，抬起的手轻轻落在阿赫的肩上，安抚拍了拍。

“你做得对，我祁家的女儿就应该有自己的骄傲，爹是怕你性子单纯，容易被人利用，这后庭的女人皆不是简单的角色，就你那狗脾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被人当枪使。”

“从你进宫这三年，我这耳朵就没消停，你娘是早上念叨晚上念叨，风吹草动都能化身惊弓之鸟。”

“丫头，你要是真心疼惜你娘，就做事长点脑子，千万别意气用事，你爹你娘岁数大了禁不住一点事了。”

祁云的话就像一记不轻不重的力道直击她心底的柔软，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比被太阳照耀的云朵还要温暖柔软。

阿赫毫不在意的吸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爹爹你放心吧，囡囡不会那样做的，我还要好好孝敬你跟娘亲呢。”

“再说了，我是不拘小节不是真蠢，现在我不再喜欢他了，自然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疯魔了，我听你跟娘的，好好做好大夫人，再生下一个孩子陪着我，以后……”

阿赫声音一哽，垂下眼帘敛去自己眼底仅剩的失落，“以后，我不会再去做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蠢事了，那些不好的事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是我祁赫不要了！”说到最后阿赫有扬起潋滟的眼尾，明媚的眸子瞬间盛了无数的星子，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祁云当然知道女儿这是在说谁，也知道此刻的阿赫并没有说谎。

“好，我的阿赫值得最好的一切，不合心意的丢了就丢了，有爹在，咱不用委屈自己。”

父女俩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当真是半点都不避讳，反正身边又没人，连桃枝都在祁云来的时候就从亭中自觉离开了，给这父女说话的空间。

桃枝是阿赫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虽然不是她以前最倚仗的，但是因为她后来为了应对后庭里的‘斗争’就将她提拔做了身边的一等宫女。

即便野心喂大了桃枝的胃口，但是从祁家带过来的规矩她终究不敢放肆，祁云余光扫过离他们很远的桃枝，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身边的这个侍女似乎不是在家时经常用的，怎么现在喜欢让她伺候你了？”

阿赫抿抿唇，讪笑了声，“是啊，这不是时局不同了，入乡随俗么……”

“什么入乡随俗？”

祁云不禁蹙眉诧异。

“嗐，这不是后庭里常有的把戏么，你们男人不懂。”

阿赫含糊其辞的说着，其实她也有些羞于启齿，反正她们家后院里没有这种事，她爹在娘亲面前一直老实巴交的，一点都不像是凶名在外的祁家家主，哥哥连个媳妇都没有就更别提懂这种后宅阴私了。

祁云狭长的黑眸危险的眯了眯，他总觉得自己的闺女儿有些瞧不起自己，真是该教训！

“哦？我倒是要洗耳恭听，有什么是我们男人不懂的。”

阿赫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好奇？哼！”

“这也就是我娘美貌动人，不然你定然是会懂得的。”

祁云额角被她气的跳了跳，笑得咬牙切齿，“好啊，你这坏丫头，还编排起你爹了！真是该打！”

“我又没说假话，男人都喜欢好颜色，要是妻子貌若无盐还能有伉俪情深？快别说笑话了！”

“没出嫁时我还没想过这事，等嫁了人，才明白那些世家大族的高门大妇手段这么多，不过最让人佩服的还是人家那气量。”

阿赫搞怪的长吁短叹，那样子幸灾乐祸倒是真的，至于佩服嘛，对不住，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祁云斜着眼睨着她，“你不是前面才说要老老实实的么，这才说完，我还没走呢就又要搞事情？”

阿赫冷不丁的听他这凉飕飕的话不由心虚的一僵，连脸上的笑意都凝住了，结结巴巴还有些心虚，“我，我怎么就闹事了。”

“就算搞事，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祁云皱着眉听到最后这丫头越说声音越小，看那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在心虚倒像是磨刀霍霍的要‘复仇’。

“就你？”

祁云一个没忍住就将实话给说出来了，阿赫闻言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祁云，那眼神实在太让人容易心软了，不过刚反应过来就听阿赫干打雷不下雨的悲戚油然而生，“好啊，原来在你心里囡囡就是这么笨的人啊！”

“不，不是，好好，爹错了，错了还不行么，我这是怕你一时冲动做错了事，咱家不需要你冒险，光耀门楣那是爹爹跟你哥的事，囡囡跟娘只需要每一日都开心就好。”

“要不是以前你鬼迷心窍看上他，爹爹根本不稀罕你当什么大夫人，咱们祁家有你姑母一个就够了，哪里还求什么后庭之主。”

“再说，给一个花心的男人管一群女人还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阿赫听着爹爹对那至高无上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批判，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好了起来，就连这三年一直郁结于心的怨气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甚至要不是此时场合不对，她都要跟着一起附和一下，就是，不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么装什么装，既有心上人还要收集什么替身！

真是令人作呕！

他看不上自己，自己还看不上他呢！

她祁赫本就是遨游碧海青天里的云雁，是被一时的迷障遮住了眼睛，现在她看清了那人，也看清了自己。

她不要做别人手里的棋子，更不想爹爹因为自己而投鼠忌器，其实姑母的心思她多少是明白的，姑母是个野心勃勃的政客，在她眼中所有的一切都能跟她的尊荣挂钩，所有人都是她前路上的棋子，即便是她的儿子也不能改变她的意志。

想到这阿赫心里一直解不开的一团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阿赫担忧的看向祁云。

“爹，前几日祖父给我送了东西进来，琼英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