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我？”

邢旸看着她的动作喃喃低语，一时之间被这话冲击得有些回不过神。

怕她会冷，他早已趁着她洗澡时将被子用异火烤了烤，鱼璃又在被子中躺了半个多小时，这会儿被窝里暖融融香喷喷的，可邢旸却还是仿佛冷水浇背，连心都凉了个透底。

她讨厌他……

似是不敢相信，他低下头又凑近了她，鼻尖顶着鼻尖，他深深看入她的眼中。

那含着一层莹润泪珠的杏眼这会儿正怯怯地看着他，被他一凑近，泪珠儿一抖，簌簌滑落下来，她的喉中也溢出一声小兽般的呜咽，可怜极了。

邢旸心肝儿一颤，只感觉口头又苦又涩，却另有一股怜爱之心顿生。

他亲亲她的鼻尖，软着语气哄她。

“妹妹，乖乖，不要讨厌我……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呜呜你才不喜欢我……”

鱼璃一手推他一手还抹着眼泪，说着话还忍不住打了个哭嗝，声音一抽一抽的。

邢旸看得心疼极了，握住她擦着脸蛋的手，俯下身去一点一点吻干净了她的眼泪，一边亲着一边还要不住表白自己的心意。

“喜欢你，喜欢你，不喜欢你怎么会亲你？最喜欢的就是你了，连命都可以给你……”

“呜……”鱼璃见他上钩，慢慢止住了泪水。

邢旸正捧着她的手一根根嘬吻，表情虔诚，一丝不苟，一只手撑在她的颈旁，整个人只靠着右臂俯撑在她的上方。

为应付夜晚的突发情况，他没换睡衣，借着鱼璃的水洗完澡后还是穿上了一件黑背心。

他有火系异能，压根不怕冷，即便在这冷意肆延的夜中，也像是一座大火炉，压得鱼璃久了，连她身上也热出薄薄一层汗来。

邢旸舌忝完手，一抬脸便见身下的小娇娇脸蛋上覆上一层薄红，迷蒙双眼倒是不流泪了，但鼻尖和眼尾还是红嫩嫩的，用这副模样又娇又俏地看着自己，邢旸便感觉腹下三寸又一次燃起了一股火，烧得他浑身都躁动起来。

可刚才那句讨厌他的话还历历在目，纵然自己曾做好了即便她厌恶他也要将她绑在身边这种打算，但真等她如此说出来时，他还是无法遏制地心痛了。

她怎么能讨厌他？

她怎么可以讨厌他！

他那么喜欢她，那么爱她……

不能的，不可以，她也只能喜欢他，只能爱他，只能乖乖待在他的身旁！

但他又舍不得真的对她动粗……

邢旸此刻抓心挠肺地难受，既想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她厌恶他也无妨，但随即想到以后她真的会用憎恶的眼神看着他，他又骤然心痛起来。

脸上表情变换几番，邢旸最终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只是以愈发深沉的目光深深看着她，鱼璃也不说话，刚才哭得有些狠，这会儿还在浅浅地抽噎着，却又不肯服输地死劲盯着他瞧，一时间，两人竟还僵持了起来。

半晌，还是邢旸先软了下来。

他低头又吻了吻她额前卷翘的刘海，额头轻抵上她的，看着她还湿润的双眼，嗓音涩哑，带着不易察觉的低嘲，缓缓了开口。

“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未等鱼璃回答，他又自顾自冷呵一声，拇指摩挲着她滑嫩的脸颊，眼中爱意浓浓。

“我是个怪物，是伪君子，是畜生，是禽兽。”他眼中带着决绝，又恶狠狠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捧起她的脸，闭着眼睛轻嘬了几下，嗅着她的气息，他不舍又难过，却终究还是缓缓将她放了开。

“可我是真的爱你。”

最后定定看了她一眼，邢旸压下心口剧痛，撑起身子，慢慢从她身上挪了下去。

屋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倾洒进来，将鱼璃莹白的小脸照得清清楚楚。

鱼璃睫毛微颤，看着他背着月光，站在床前似是又看了自己一眼。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周身压抑的难过还是让她心头微滞。

她轻轻叹了一声，在他转身要离开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拇指。

邢旸本已经绝望地想要放她离开，他已经想象得到明天再见她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她一定不再对自己笑了，她的小秘密也不会再告诉他，他不能再牵她的手，抱她的腰，更不能朝她撒娇。

她一定对自己又恶心又厌恶吧。

但小指上这时却传来一阵温热的拉扯，他蓦地一愣，下意识反手握了回去。

待反应过来那温热到底是什么时，他的心底骤然涌现出一股意料之外的狂喜。

璃璃……璃璃在主动拉他的手？

心中又喜又怕，浑身都有些颤抖，邢旸不敢回头，怕是自己白梦一场，但手上那轻轻的力道却将他往后拉去，这下子，他再也不能装傻了，心脏咚咚跳动着，他咽了咽口水，咕咚声响在这房间中清晰可闻，他却顾不得羞窘，缓缓扭头去看她。

刚才还倔强盯着他，想要让他远离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坐了起来，右手拉着他的小拇指，脸上似乎带着红。

他的嗓子已经在刚才难过绝望的情绪冲击下哑得不像话，怀着丝丝希冀，他艰涩地朝她问出声：“璃璃不是想让我走吗？”

鱼璃抿了抿唇，微微垂头，长发遮住了半边面颊，声音有些飘，但邢旸却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讨厌你。”

以为自己听错了，邢旸只觉得脑子好像嗡了一下，下意识“嗯”了一声，似是在表达疑问，下一秒，便又听见了小姑娘那宛如天籁的声音。

“我、我不讨厌你的，但是你刚才吓到我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邢旸只感觉像是被天降的馅饼砸中了，他的手心都出了汗，这会儿却顾不得擦一擦，迈着已经僵麻的腿脚走到鱼璃床边蹲了下来。

“你不讨厌我？”

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鱼璃忍着笑摇了摇头。

“不讨厌。”

邢旸又紧张地咽了咽，手抓得鱼璃更紧了。

“那你……那你喜不喜欢……我？”

话音一落，屋内瞬间寂静下来。

邢旸大气都不敢喘，白天杀灭丧尸时那副浑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态度早已不见踪影，这会儿的他就像是等待宣判的罪人，前方只有两条路，一则生，一则死。

而头顶的刀，此刻就握在鱼璃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