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不可挡。

剑指与冰掌还未靠近，剑光与寒气轰然相撞，一声闷响，轰然炸裂开来。

巷子里剑意和冰刃尽皆消失不见，只有余下的寒气和墙上被剑气划过的深痕。

两人同时滑出数丈远。

林武帆被这股力道震得五脏六腑移位，胸中一口血翻涌不止，似要冲破喉咙喷涌出来。

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这股躁动，抬头朝冷面男看去。

他似乎也不好过，脸色变得潮红，嘴角有一丝血迹流出，右手抚着胸口，也抬头朝林武帆看来。

“你若不随我走，你会后悔！”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林武帆愤愤道：“如果我现在找不到番大娘，我会后悔一辈子。”

说罢一跃而起，落在屋顶上，四处打量一番，早已经不见了小乞丐的身影，就连最后追来的朱楠方都不见了。

冷面男只是冷冷看着他，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林武帆朝着小乞丐跑的方向追去，那是东城门的方向。

来到东城门下，只见人流稀疏，依旧没有三人的身影。

眼见旁边的城门守卫盯着来往众人，心头一亮，上前问道：“这位大哥，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乞丐出了城门。”

那守卫见他一身蛮军披甲，指着城外道：“刚跑出了城外，后面还跟着一人，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林武帆谢过门卫，急忙朝城外追去。

约莫追了一里地左右，便看见前方有长长一队人马堵在官道上，举的是蛮军卢统领的旗帜，走得并不快。

这不是卢统领派出剿匪的汤赞和石布？

按下疑惑，林武帆从小道绕路，来到队伍的前方，果然看见了汤、石二人，同时也看见了怀虚道士，还有两护卫。

他们奉命剿匪，点兵出行，却是比林武帆几人慢了太多，虽然先接的命令，却到午时才出营。

直到这时，才看到林象的身影，追着小乞丐进了不远处的小村子。

林武帆松了一口气，急忙追了上去，村子不大，就十几户人家，相对集中，原来的屋子都已经损坏，现在的茅屋是废弃的木板和茅草临时搭起来的。

当赶到村子门口，就看到一群流民围着破旧茅屋，似乎在争抢什么东西，但是下一刻仿佛有一道巨大力量，将所有人甩飞出来。

林武帆扒开人群，惹得一众人不满。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当挤到屋门前，正好看见林象拎起一人甩出来，也正是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屋内景象。

角落里铺着一层干草，干草堆里还有三个瘦骨嶙峋的流氓拼命拉扯小乞丐，似乎想从小乞丐手里抢什么东西，那个小乞丐趴却在草堆里一个女子身上，死死抓着木板，不让流民得手。

当林武帆看到那女子的衣服时，心头猛然一跳，呼吸也骤然紧张起来。

上去就把正在抢东西的流民提起，猛地向后甩出，只听轰隆一阵响，茅屋的一面木墙被砸得四分五裂。

剩下最后一个流民被林象抓起破烂衣服，同样扔出茅屋。

茅屋破了一面，更多的流民轰然而上，眼看就要冲垮茅屋，林武帆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猛地横推，一众流民顿时倒下一片，没倒的则踩踏着已经倒下的人，又冲了上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颇壮的男子，左手似乎断了，右手举着木棍嚷嚷往前冲，在他的带头下，流民越积越多。

林武帆也不再手软，举起木棍当头砸下。

这一棍，用了不小的力。

那男子不躲也不闪，被一棒当头打下，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身子晃了晃，才缓缓倒下，不再动弹。

“谁再敢上前一步，他就是下场。”

林武帆目露凶光，木棍指着一众流民，含怒喊出，终于震住了发疯了似的流民。

即便如此，流民只是慢慢后退两步，并未离去，甚至还有不少人的眼中露出饥渴和疯狂。

好在暂时平静了下来。

“武帆？”

“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武帆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

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牵挂的人。

只见番大娘扶起趴在身上的小乞丐，半躺着坐在草堆里，朝着林武帆这个方向望来，不仅看见了林武帆，还看见了林象。

干枯的面上露出笑脸：“象儿，你也在？”

林象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番大娘身上。

番大娘搂着林象的头，轻轻揉搓，笑脸上滚落下连串泪珠。

小乞丐虽然不知二人为何会帮他，但见番大娘似乎认识两人，也就不再那么警惕。

林武帆急忙上前扶住番大娘，却觉得入手处薄皮细骨，抬头细看，番大娘眼窝深陷，颧骨高隆，满是污垢的花白头发吊在鼻尖上。

这才发现番大娘瘦了好多，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恨不得与番大娘共同承受她这些日子遭受的苦。

“娘......终于找到你了。”

“孩子......”

潘大娘也将林武帆搂进怀里。

不一会，身旁传来动静，那小乞丐缓缓起身，埋着头，朝着另外一个茅屋角落走去。

林武帆才发现，番大娘身旁的草堆里静静躺着三个窝头。

“娘，这是......”

番大娘捡起窝头，朝小乞丐招手：“丫头，饿了吧，快过来。”

丫头？

看着小乞丐的样子，着实分不清男女。

小乞丐埋着头，扒开眼前长发，露出一对乌黑明亮的眸子，恨恨地看了林武帆和林象一眼，似乎对于番大娘的抱住二人的行为很是不满。

却在这时，屋外众流民忽然朝小屋涌来，也不管躺在地那人的死活，相互踩踏，目光紧紧盯着番大娘手里的窝头。

当然，更多人目露凶光，看向林武帆和林象，似乎要将二人撕碎。

林武帆大惊：“娘，快走！”

他扶起潘大娘就要冲出人群，却发现潘大娘身子一滑又坐了回去。

惊讶之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那双蜷缩在草堆里的脚空荡荡的，露出干瘪的脚掌，胫骨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弯折。

“娘，你的脚......”

林武帆不由得大怒：“是谁干的？”

番大娘反而显得镇定，似乎早已经习惯，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流民已经涌到了门口。

林象冲出茅屋，将冲进来的蛮兵远远扔出，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被人群淹没。

林武帆捡起窝头就扔出茅屋，同时大喊：“窝头来了！”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流民，纷纷抬头朝空中的窝头看去。

正当林武帆捡起第二个窝头想要扔时，那小乞丐大叫着一把扑上来，死死抱着林武帆的手，大喊：“不许丢我的窝头。”

声音清脆，果然是女的。

但眼下那几十个饿狼一样的流民扑上来，哪还能在意这几个窝头：“别抢，我带你去城里吃猪蹄！”

听到猪蹄，小乞丐一愣，就在这一瞬间，林武帆捡起剩下的两个窝头扔出了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