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篝火燃得很高。

明亮的火光，似乎让天上的星星都暗淡了。

西北的秋冬向来是极冷的，不过或许也正是这凛冽的天气，才造就了西北汉子们豪爽洒脱的性格。

萧启域率着几个部下赴约，夜晚除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之外，便只有这马蹄声声了。

骑马的途中，萧启域忽然一阵没由来的胸闷。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似乎是有什么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被人拿走了一般。

心酸，愤懑在刹那间涌上心头……

这是怎么了？

萧启域精致的凤目闪过一丝疑惑，他捂着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抬眸看向夜空上挂着的明月，萧启域不禁想起了那个丫头。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有皇后护着她，她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萧启域的心下稍稍宽慰了一些。

前段时间皇后还捎信过来，说她最近安安分分地窝在郡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萧启域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等他回去。

“王爷，前面马上就到了。”

“好。”

萧启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能不能借到塔丹的兵，就看今晚了。

另一边，被萧启域猜想过得还不错的顾某人默默地瞪了颜极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你的待遇算是不错的了。”颜极嘟囔道，“要不是我求着大哥，你早就被扔到水牢里和那些犯了大错的奴才们关在一起了，哪有现在的单间住。”

“不错个鬼啊，”顾小阮的声音有些低哑，粗重的铁链全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能不能替我松一松这链子，我快被压死了。”

“我可不敢。”颜极摆了摆手，“大哥说了，你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颜极口中的大哥，便是那天带着面具的神秘男人，颜竹。

“你大哥，你大哥，满口都是你大哥，你有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啊？”顾小阮叹了一口气。

颜极看着顾小阮筋疲力竭的模样也是有点心疼，“喏，”颜极拿出了一些精致的糕点，“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偷偷给你带进来的。”

顾小阮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男子，不禁疑惑。

“我那时候那么欺负你，你不记仇吗？”

“你后来不是也替我松了丝线了吗？而且我也没受什么伤啊。”颜极取了一块乳白色的糕点递到了顾小阮的唇边，一阵奶香扑鼻而来。

顾小阮轻轻咬了一口，味道很甜，但也不腻。虽然和翊王府的没法儿比，但确实已经不错了。

颜极看向顾小阮，目光里尽是期待。

“味道怎么样？”

顾小阮不忍心扫他的兴，眯起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吃。”

可颜极却忽然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低声道：“你没说真话。”

“你怎么知道？”顾小阮被识破有些尴尬。

“你演的一点都不像，实在是没有骗人的天赋。”颜极叹了口气，“不过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不想扫我的兴。”

顾小阮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看向颜极。

她现在的处境就是阶下囚，颜竹对她的底细知道的差不多了，从他手里讨便宜几乎没有可能，眼下颜极是她唯一的突破口了。

颜极出言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在想着逃出去的事，这个我帮不了你。”

“原来，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大哥回来了，你就别指望了……”

“你们就不怕皇后报复吗？”

“你知道极乐阁吗？”颜极没有回答顾小阮的问题，反倒是抛了另一个问题给顾小阮。

极乐阁……顾小阮在脑袋里搜寻了好几遍，还是毫无头绪。

看着顾小阮毫不知情的模样，颜极就直接向她解释了。

“极乐阁存在了数百年，王朝更迭，但极乐阁始终屹立不倒。”

“为什么啊？”顾小阮疑惑了，“王朝更迭，极乐阁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影响自然是有一些，但是却撼动不了极乐阁的根本。”

“你们的根本是什么啊？”顾小阮看着颜极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说的话怎么和闹着玩儿似的。

“寻仙问道。”

顾小阮吃在嘴里的糕点差点没喷出来，这回答……确定不是搞笑的？

“寻仙问道还要干偷卖人口的勾当？”顾小阮只觉得好笑。

颜极嫌弃地拿帕子替顾小阮擦去了衣服上掉着的糕饼屑。

“我们的客人，都是各国的权贵，我们出售的又不是女色，我们是在替他们续命。”

“续命？”顾小阮暗暗吃了一惊，看来这事情没她以前想得这么简单。

她还想追问，可颜极却准备走了。

“我待会儿得去见我大哥，没空再陪你瞎扯了，你别想着跑了，你没有胜算的。”

颜极收拾好东西就袅娜如烟地离开了。

那个比女子还娇柔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顾小阮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宋府的背后是一股这么难缠的势力，她肯定安安分分地躲在郡主府当她的缩头乌龟。

可惜没有后悔药。

萧启域坐在塔丹王的对面。

金灯眩目，分外迷离。

“翊王殿下，本王出兵对塔丹来说，并没有多少好处，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答应你呢？”

“前些年塔丹被北陆夺去了母亲河塔若安河，若是您肯相助，日后塔若安河必定还是在塔丹的名下。”

“那要是你失败了呢？那我塔丹的敌人可不仅是北陆了，还要加上大梁。”

萧启域明白要想说动塔丹王，自己必须得给一些切实的利益。

“如果……”

萧启域还没说完，就被塔丹王打断了。

“其实，本王很佩服翊王殿下您的胆识，只不过也请殿下您理解一下我的苦衷，塔丹国力与大梁和北陆都没办法比，我们折腾不起，也不愿意卷入是非。”

塔丹王的语气很坚决，萧启域明白自己是说不动他了。也就不做纠缠了，“既然塔丹王心意已决，那本王也就告辞，不多叨扰了。”

塔丹王送别了萧启域之后，王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他的条件听完再说呢？”

“我怕他的条件太诱人，我会忍不住答应，”塔丹王拍了拍王后的肩，“塔丹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