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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明月高挂，夜风微凉。

森下村也再度回归寂静，村中人此时此刻大多都已经躺在了床榻之上沉入梦乡，因为此地拥有【圣物】——那片阿佩普的老旧蜕鳞足以让大多数野兽与能感受到这股力量气息的魔神避开此地，同时也能让此地森林本能的为此村进行庇护与遮掩让寻常人难以察觉到此地。

这是此处雨林的本能，毕竟它们能长成这般茁壮皆是依靠着阿佩普的力量。

哪怕如今这股力量已经无法被阿佩普收回它们这些植被也自当“记得”这一切。

这也使得此村落的人们无需守夜，因为这片雨林便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万物有灵——这在这片大陆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就连游离在空气之中的元素都有可能在未来某天成为元素生物并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或高或低的智慧与理性。

或许其中有【理之冠】的缘故吧。

村中一片黯淡，唯有那位于中部的高脚木屋二层还透出些许橘黄的火光。

伊恩此刻正坐在床上用随身携带的棉布擦拭着自己湿哒哒的头发。

借助元素辉石的独特效用使用水元素凝聚水源在各种意义上都会较为方便个人生活...不过用这种方式凝聚出来的水倒是不能喝，毕竟是用“特殊方法”制作出来的。

不过用来洗个头还是没什么的。

今天说了一天话也动了一天脑子的伊恩故意用力用棉布搓脑袋发出了较为毛躁的声响，企图吸引苍叶的注意力。

但后者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学长！”

伊恩一脸愁苦的模样。

“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这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他这么说似乎只是为了抱怨一下，“我今天算是发现了，我就不适合当教授，光是让他们知晓我所说的词汇的意思就已经让我很头疼了，这真的那么...好吧，好像我当年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很麻烦且难以理解。”

“你这不是已经想明白了？”

苍叶转过身，神情无奈地望着自入夜开始到现在都在发牢骚的伊恩。

对方的年纪确实算不得多大，做出这种行为倒也并不难理解...本来是打算等着小子冷静下来之后在和他聊聊的，却没曾想这小子自己想开了。

“自己学会和教他人学会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但完成后者必须要经历前者，可问题是，当你知晓一个‘知识’的同时你也会被这份‘知识’囚困思想。”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在你知晓了‘星’的形象之后，你还能接受如今天幕上的那些亮光吗？”

伊恩下意识看向窗外夜空，风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巨大而皎洁的月高高悬挂在空中，周遭繁星点点，但此情此景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慰藉，还牵起了他心中的些许惶恐。

作为卡利亚之民，他自小所看见的天色永远都被那【血月】所笼罩，而在【血月】周遭的是那虚幻却象征着“真实”的繁星虚影。

他们所有人都知晓只有卡利亚的天幕是真的。

这是他们自启蒙时便需要理解之事，而当他们知晓此事后，便要当即对着天空中那象征着【卡利亚之主】的【血月】立下永不将此事外泄的誓言。

——天空是虚假的。

这是一个宛若狂人臆想般的话语，哪怕与外人诉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话，但这件事却又是切实存在的。

因为外界天幕上的“星”与他们卡利亚结界上方的“星”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后者无论是形体还是状态都比前者要强上无数倍，同时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外人无法通过外界的“星”学会【辉石魔法】，就连卡利亚人去观摩外界的“星”也做不到这一点甚至会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古怪与空虚感。

这一问题在卡利亚数千年来的历史中被无数法师所探讨过，观点也是五花八门，但是从未有人有胆子就这个问题去询问明珞教授或者【卡利亚之主】...因为惧怕答案。

那只存在于远古历史记载之中的“起源派”的研究成果就足以让大多数法师明白追寻答案的过程会多么的崎岖。

在没有对应实力的情况下，少做打听。

但......

“这就是‘知识有毒’吗？”伊恩想到了前些年中那在卡利亚岛屿中疯传的小说话本，其中就将知识描绘成只要知道便会被污染且知晓越多便越危险、越痛苦，这在当年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甚至因此出现了许多相关研究的论文。

“是的。”苍叶解释道：“尽管并不完全是如字面意义上那般具备‘毒素’，但当你知晓了相应知识之后，有很大可能会出现一个问题——只要在他人不主动提及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将会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知道’的，这也是教导的难处。”

伊恩不太确定地回道：“好像是这样？”

苍叶低头看了眼从刚刚开始就在装死的瓦诺拉，他倒是不在意对方知道这些事，可这纯水精灵却在察觉不妙的第一时间就封闭了感官让自身陷入假死状态。

若是此刻打开【龟裂壶】也只能发现里面仅剩下一团水。

倒是十分会避开重要信息啊。

也是个年纪不大的人精。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我也只是抽取其中一些与你说，在我想到且记得的情况下。”苍叶叮嘱一声后就转而问道：“那几个王朝人呢？”

“原来学长你还记得他们啊？我还以为你之前走那么快就是为了把他们给丢下呢......”伊恩耸肩道：“之前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让晕乎乎的芝拉原路返回去将差点迷路的他们接了回来，如今被我暂时安排在村子里了——也不用担心他们乱跑，雨林这地方也不比沙漠安全多少，等我们准备离开他们自然会继续跟上来的，只需要准备点干粮给他们就好了。”

“这些王朝人力虽然有个家伙心眼子不少，但好在他们本身的价值已经弥补了这一部分，等到时候带到【归离原】附近区域就能直接交给其他法师，之后就让他们通知一些学徒过来研究研究这种体质。”

“我记得这叫...废物利用或者优待俘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