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姹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来到内间，两个丫鬟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毕夫人，怎么都不敢将吕姹扶到她身边坐下。

其中一个丫鬟脑子稍微机灵点，跑去一旁的软榻上将被子拿了下来，对折叠了几下之后放到地上。

另一个丫鬟就势将吕姹丢在了被子上，两个人也不再去看吕姹，只乖乖回到毕夫人身后站好。

毕夫人全程没有说话，沈青青刚刚才顶风作案，劝解了毕夫人一顿，此时她也小心站在毕夫人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沈青青趁着毕夫人不注意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吕姹，吕姹此时正蜷成一团坐在被子上，她精心设计的发髻、妆容早就凌乱不堪，此时一双大眼睛正无神地看向地面。

沈青青就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过头，今天这件事是真的吓到她了。

她之前只是在各种小说各种电视剧里看见过关于妾的描述，几乎所有她能接触到文字都告诉她，妾只是个玩意儿，若是当家主子不满意或者玩腻了，甚至可以随意把她赏给身边下人。

野史中甚至还有记载，两个人因为关系好，私下里甚至互换小妾。

对于嫡妻来说，如果小妾不听话，别说发卖了，就是直接赐死都没人会追究嫡妻的责任。

除了个别的脑子昏了头的人宠妾灭妻，大多数男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小妾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平常玩玩也就罢了，永远不可能取代正妻的地位。

有那些脑子昏了头的宠妾灭妻，亦或是正妻死了之后把妾扶正了的，且不说御史会不会弹劾，就是身边的人也不屑跟这种人往来。

只是这些始终是沈青青在书上看到的，她没有亲身经历过，而且清朝的时候还有那个出了名的宠妾李四儿，所以沈青青是真的没有想到真实情况这么惊人。

怪不得当初老太太不愿意吕姹给毕漕涧做妾，也怪不得老太太后来对吕姹这么失望。

如今想来，之前因为吕姹的事情，毕府这一大家子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压力。

只不过因为吕姹好歹是大家闺秀出身，又加上毕府少夫人之位一直空悬，所以才一直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正想着事情，沈青青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看自己。

她疑惑地抬头，正好对上景福复杂的目光。沈青青微微皱眉，疑惑地微微歪了歪头。

景福见沈青青发现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妥，赶忙转移目光。

景福垂下头，他觉得自家少爷和自己都看错少夫人了。今天她不仅为自己求了情，甚至刚刚还为吕姨娘求了情，少夫人真的是个好人！

沈青青不知道景福心里的想法，她见景福重新低下头，也就没往心里去。

沈青青还是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下吕姹，她实在是想不通，吕姹一个大家闺秀出身的名门闺女，为何会做出今天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

说起来，吕姹今天会这样，还真跟沈青青有着几分关系。

自从上次吕姹跟奶娘吵完架，奶娘自知以后能拿捏住吕姹，当天就屏退众人，拉着吕姹的手，在吕姹耳边传授一些“经验之谈”，而这些经验大多都是奶娘从吕姹的那些姨娘身上学来的。

吕姹起初并不想理奶娘的这些话，但是随着奶娘越说越多，她渐渐地也动摇了。

她记起来自己确实好几次偷偷看见娘亲流泪，看见父亲因为那个姨娘使得手段抛下母亲不管。

而毕漕涧确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自己了，如果，如果他真的以后都不来找自己了……

吕姹嘴上没说什么，但是面上却带着认真的神色仔细记住奶娘说的话。

奶娘见吕姹终于开窍了，更是兴奋地在吕姹耳边说个不停，恨不得把她这些年看到的一股脑都塞到吕姹脑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奶娘就抱着一个小布包贼头贼脑的来到了吕姹房间里，她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把房间门关上锁好。

她趁着四下无人小声把吕姹叫醒，因着白天奶娘说的那些话，吕姹从昨晚开始就没睡好，脑子里翻来覆去都在想事情。

好不容易到了凌晨才有了一点睡意，此刻刚睡下没多久。

吕姹睁开眼睛，不满地嘟囔。“奶娘，这么早你叫醒我做什么。”

“嘘。”

奶娘赶紧把手放在吕姹嘴上，示意吕姹小点声说话。

“小点声，我的小祖宗。”

吕姹不解地看着奶娘，奶娘也没有出声解释，只是伸手打开了她一直放在手里的小布包。

“我的好主子，你快看看我给你准备什么了！”

小剧场——

沈青青：景福，你刚刚看我干嘛？

景福：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沈青青……

沈青青：我可真的谢谢您了。

景福：不用谢。

沈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