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从探监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许久没有说话，接着，对程曼曼说了一句。

“曼曼，他说他恨我，还想杀了我。”

程曼曼能从中听出复杂的情绪，但却分辨不出来。

兴许是对苏秦作为父亲这个角色的埋怨；兴许是听见亲生父亲恨自己的难受；也兴许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就连苏延自己，恐怕也说不清他到底是含着什么感觉，说出的这句话。

程曼曼长长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重点，疑惑道：“对了，你是气苏秦的吧？你之后，不会真的要卖股份吧？”

这可是苏延耗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得到的苏氏，难道真的就这么简单，就把苏氏卖了？

苏延道：“其实说实话，我对苏氏并没有太大的执念，但只有一点，那个私生子，决不能得到苏氏，除此之外，无论苏氏在谁手里，都可以。”

苏延停顿了一下，说：“在监狱的时候，我说要卖掉苏氏股份时，的确是为了报复苏秦，随口说说，只是想看看苏秦疯癫的模样，可从监狱出来后，我看了看外面的蓝天，那么广阔，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就觉得，把自己的一生，困在苏氏，实在是太傻了。”

“前半生这么匆忙，全都是为了苏氏，反正人也只活一辈子，我后半生拿着挥霍不尽的财富，好好享受人生，这也不错。”

和平常的矜贵中带着疏离的礼貌不同，苏延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朗，程曼曼想说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只是笑着道：

“那行，你现在无事一身轻，可以先来个环球旅行，要是实在无聊，就随时来民宿，我给你留一个房间，你随时来住，住多久都行。”

听到这话，苏延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口处缓缓流出，滋润了四肢百骸，好像整个身体都泡在温泉中。

“好。”苏延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舒朗笑意。

他想，这时候，他的唇角，应该是上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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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曼曼，”苏延忽然开口，打破了此时的温馨气氛，“我这次除了去看苏秦之外，还去看了苏妙妙。”

“但是，苏妙妙的表现很奇怪，她说的话，听上去，感觉神神叨叨的，我都没怎么听懂。”

苏延皱着眉头，道：“你说，苏妙妙会不会是精神方面，出了点儿问题？”

他和苏妙妙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而且苏妙妙当时还昧下了他送给曼曼的礼物，再加上苏妙妙和他交往并不深，不管对错，都对苏秦和张嫣言听计从，这让苏延对这个妹妹更是不喜。

再说了，在下毒这件事情上，即便苏妙妙只是执行者，但她也并不无辜，所以，不管苏妙妙会被判多少，苏延都不会在意。

可好歹，这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所以，苏延去看望苏秦的时候，顺道也去看了眼苏妙妙。

苏秦道：“若不是看苏妙妙的神情不似作伪，我都要怀疑，苏妙妙是不是打算借由‘精神病’的名头，减少刑罚了。”

程曼曼把玩着抱枕的手一顿，装作好奇的小心试探道：“我倒是真好奇了，苏妙妙她说了些什么，让你都这么疑惑？”

苏延回答得很详细。

“我看完苏秦之后，就去看的她。”

“她被警察带过来的时候，表现得都挺正常的，后来电话一接通，她就跟神经病似的，突然凑到玻璃窗前，那张脸突然放大，差点把我吓了一大跳。”

“接着，她还捂着电话，做出一副很小心谨慎的样子，说要告诉我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

程曼曼心一紧，道：“是……什么事？”

不光程曼曼紧张，系统此刻也很紧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蠢货，被逼到极点的时候，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毕竟蠢货都拎不清某些事情的轻重，万一苏妙妙跟苏延说了，这个世界只是一本小说的话，万一苏延怀疑了，并且脑洞大到当真了，那鬼知道苏延会做出什么事，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一人一统惴惴不安的等着苏延回话，只觉得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明明只有几秒钟，却像是过了好几年一般。

苏延道：“她说自己不是什么‘苏妙妙’，还说她的结局不该是这样，还说这个世界不对劲什么的。”

“反正她越说越夸张，语速越说越快，像是神经质一样，一会儿说她不是她，一会儿又说世界是虚假的，看上去，就跟真的精神病人差不多。”

“总之，她说的话，我是没几个字听明白的。”

苏延的语气轻松，像是在分享一个最普通的八卦。

程曼曼和系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还好，苏延没有多怀疑。

系统说道：【曼曼，我觉得苏妙妙可能真的被打击得有点不正常了。】

就算苏妙妙真的狗急跳墙，要把这个世界的真相说出来，那也应该是一五一十的好好说清楚，而不是打电话时，说得神神叨叨，语无伦次，这样的话，根本没人会相信她说的话。

除非……苏妙妙现在已经没有组织逻辑语言的能力了。

程曼曼道：【统子，你的意思是，苏妙妙……真的疯了？】

系统否认道：【不不不，一个疯子可不会老老实实的说这么多，估计会说着说着突然发狂，可不会这么规矩，所以，应该只是精神受了打击。】

程曼曼这时候想起了系统的支线任务，就是要驱逐苏妙妙这个外来者，并且，是要在对方对人生彻底绝望的时候，驱逐才能成功。

【统子，那现在……岂不就是驱逐苏妙妙的最好时期？】

系统也道：【对的对的，只要驱逐了苏妙妙，那这个世界不稳定的因素就彻底没了！】

世界意识要是知道，支线任务就这么完成了，肯定会表扬它这个优秀的系统的！

恰好这时，苏延也开口道：“对了曼曼，苏妙妙最后，还跟苏秦一样，拍着窗户大喊大叫，说是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