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年来合作的默契让云姜没有多问，小五介绍完情况后，她心里便有了决断。

重新整理好表情走出门，这次倒是没再遇上上来搭讪的渣子，她径直走上了二楼，房间里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男人调笑的声音，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女人的恭维，但云姜却从那讨好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委屈。

“哦哟，你是新来的？是怕玉兰一个人伺候不好爷爷我，你也来急着分杯羹吗？”

林云姜门进去的时候，点了玉兰的人已经办完事在穿衣服了。

听到动静，原本麻木的躺在床上的玉兰艰难的偏头看了看云姜，她皱着眉头，神情很是复杂。

她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想要去拉那人的衣袖，但颤抖的手还没抬起来，云姜已经朝她他们走了过来。

那男人还以为云姜是来跟他投怀送抱的，笑着从床上站起来，甚至还伸开了双臂。

结果云姜走上前去，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男人吃痛挣扎着想要去摸腰间的枪，却被云姜抢先一步将枪夺了过来。

见枪被夺走，男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但云姜没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手上稍微一用力，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你还好吗？”

云姜坐在床边，不知道该跟玉兰说点什么，进门的时候她也犹豫，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孩有很重的思想枷锁，生怕直接闯进来会让玉兰接受不了。

“我没事……可是……可是你杀了他……他是……他是……”

玉兰有些害怕，甚至顾不得自己没穿衣服，挣扎着坐起身，住了云姜的手。

“没事的，不过就是谭振林身边的一条狗，谭振林手下的兵那么多，哪有功夫为他这小喽啰动干戈？”

“可是……你这……妈妈她……”

玉兰还是很害怕，在她过往的经历中，别说跟客人动手了，就算笑得让客人觉得不够好看也是得遭一顿毒打的，现在这种情况，玉兰根本不敢想后果。

“她现在都快没命了，哪有空来管我们……”

云霄一边解释，一边给玉兰拿衣服，然后不动声色的背过身去给玉兰留下了穿衣服的空间。

“你这屋子还是挂着牌的，灯笼没灭，他们便知道有客，暂时不会有其他人闯进来，再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云姜拍了拍玉兰的肩膀，但玉兰却紧紧抓着她的另一只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不用害怕，等我先去看看其他的房间里还有没有别的姐妹在受苦，马上就会回来找你……”

云姜安慰着玉兰，云姜还是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松开手。

她目送着云姜离去，然后抓紧时间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

醉梦楼用来迎客的前院一共有三层，这段时间的仗打得愈发频繁，整条巷子里的馆子的生意都不好，整个二楼只有玉兰的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云姜便从二楼又摸上了三楼。

「无论生意好不好，受苦的都是她们，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庆幸生意好还是不好了。」

小五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奈。

有生意的时候，她们要卑躬屈膝的去侍奉别人，挨打挨骂也得舔着笑脸说尽好话，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折磨，日复一日的消瘦下去。

没有生意的时候，她们就是这楼里的免费苦力，没日没夜的做活，还会成为楼里小厮们发泄的工具。

这年头，钱不好赚，很多打杂的小厮都拿不到工钱，老鸨便用这些姑娘们抵工资。

总归，日子每天都是在泥潭中挣扎。

云姜没有回应，她一边平复着心绪，一边在三楼查看，整个三楼也就只有一间亮着灯的房间，不过这房里没有不堪入耳的声音。

「里面有人叫红袖的，才十三岁。」

小五提醒了一句，云姜皱着眉偷偷在纸糊的窗户上扯了个小洞往里看，这一下就给她看的瞳孔紧缩。

只见红袖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她衣不蔽体，嘴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手里拿着把沾血的剪刀，眼看着就要往自己的喉咙里戳下去。

云姜赶忙冲进去拦下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

红袖大哭着挣扎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挣脱，躺在了她怀里，失声痛哭。

云姜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从旁边的地上拽过来件衣服披在她身上，云姜这时才发现房间的床上躺了个男人。

脖子上有个正在冒血的伤口，眼睛瞪得老大，父亲也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不成样子。

云姜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情绪崩溃的红袖，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等她情绪平复下来。

“我做错了什么啊，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凭什么是我？凭什么？”

“我一天就吃一顿饭，我打小就给他们干活，结果呢？他们拿着我挣的钱自己跑了。”

“他们自己逃难去了，带着他们的宝贝儿子逃难去了，把我卖到这里，凭什么？我不是他们生的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爹娘？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我为什么要生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过两天太平日子？”

……

红袖紧紧抱着云姜，哭的越发歇斯底里，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没事了……”

云姜安抚了好一会才让女人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走到衣柜里捡了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让我看看是什么奇女子，竟然敢动手杀人，还是敢杀谭帅手底下的人。”

在云姜给红袖系扣子的时候，房门被一脚踹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披着黑色披风，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手里拿着枪，直指着云姜的头。

“玉兰？”

云姜转身，一眼就看到了躲在男子后面的玉兰，她畏畏缩缩，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云姜。

“这小妮子识时务，知道该靠谁。”

男人一把将玉兰扯了过来，揽在了怀里，玉兰脸上闪过了一丝疼痛，但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