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一刹那，四野安静，江夏的脑海里却是“嗡嗡”个不停。

厚重呼吸自鼻息之处涌出，指尖停留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再次涌现出了一段本不该在他的记忆中的画面。

那应该是一个春天，记得有风，有花，还有虫鸣声，模糊的画面里，少年将军骑白马——远行，姑娘披绣闼目送——等待，挥手告别间，清泪珠圆。

“若是能回来，我便娶你。”

“你若不回，此生不嫁。”

这是一场离别，却是没有古道长亭，也没有芳草萋萋。

只有一个承诺和另一个承诺，而后相对无言。

一人驻足原地，挥手告别，一人策马奔驰，渐行渐远。

这段画面，犹如幻灯片，一帧一帧的闪过，江夏却始终未曾看清，那少年将军的脸，可是他却看清了那姑娘的容。

轰！地一声，脑海宛若炸雷。

画面瞬间被驱散，江夏回神，神念再次回到了这片纯白色的空间。

眼前的水晶棺依旧散发着阵阵寒气，而江夏则死死的盯着那水晶棺里躺着的人，眉梢越来越沉，眼眸越来越深。

棺木里躺着的是一个女子，一席冰沙与水晶棺同色，青丝盘发，眉目凝霜，倾城的脸蛋与刚刚闪现的记忆中，那另一张脸重合。

他很确定，就是一人。

他陷入茫然，试图回想，让自己记得更多一些。

“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谁？为何我会有你的记忆？为何我感觉这么熟悉？这里又怎么会有一口棺材？”

问题如同瀑布湍急的水，源源不断，倾泻而下。

江夏不确定，这段记忆是属于自己，还是只是眼前棺木里躺着的人，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这里的一切，是因为与剑灵缔约，才出现的，按书中教学提及，缔约最后一刻，是开灵，开灵之时，你会第一次看到和你缔约的灵。

来到属于它的形态空间，在这里完成最后的契约，类似于他与煞灵之间的宣誓，完成这个仪式，缔约便就成功了。

所以可以肯定，这个空间，属于剑灵而不属于自己。

而老者言，此剑灵之主，乃是剑祖，此剑灵亡于一亿年前，它的世界里，出现的女子，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

即便自己的身世扑朔迷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已经活了上亿岁。

在加之那段记忆里，他始终不能看清少年的脸，所以他更倾向于后者，这段记忆不属于自己，应该只是剑灵想让自己看到罢了。

那它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呢，这姑娘又是谁，为何又会在这里，难道她就是剑灵吗？或者她是....剑祖。

原本的问题和困惑未曾得到解析，新的问题和困惑又一次上演浮现，江夏只感觉自己脑袋都是炸的。

也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那掉落的水晶棺盖却是突然神奇的从地上飘起，飞速的回到了它原本掉落的地方。

水晶棺被重新合上，江夏一怔，思绪被打断，本能向四周看去。

“吾在你身后。”这是一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不带感情的女声。

落入耳中，江夏莫名的脊背发寒，他慢慢的转身。

下一刻，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灵，一只混沌色的灵。

它漂浮在半空之中，距离自己仅仅一米之遥，身高约一米五，全身一丝不挂，却有一头白发垂落，挡住了胸前那两团本就不该该露的地方。

赤着一双脚丫，肌肤雪白，泛着冷光，小小的脸蛋上，未被白发遮掩的地方也算精致。

忧郁的嘴角，淡淡的眉梢，亦是白色的睫毛，和一双空洞的眸。

江夏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视线下意识的躲闪，侧过脸，看向别的地方。

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穿衣服？”

那灵显然没想到江夏会问这样的问题，歪着脑袋，本是空洞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些情绪。

“衣服？”

这不歪脑袋还好，脑袋一歪，头发也随之舞动，那原本被遮住的地方，也裸露了出来，江夏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顿时就不淡定了，只觉得尴尬不已。

不过这小丫头虽然看着冷冰冰，又小巧玲珑，但是说一句童颜巨乳，却是一点都不浮夸。

“你不知道什么是衣服吗？”

“知道。”她的话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起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不理解为何要穿。”

江夏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想这剑灵怎么跟个未开灵智的小孩一样，即便是剑灵也不应该啊，你可是活了一亿年啊。

“你大可不必介意，衣服的定义是用来御寒和装饰的，吾本只是一个剑灵，穿与不穿没有区别，吾想，我们可以缔约了，少年。”

江夏苦笑一声，心静则眼明，人家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拘泥，正如她所说一样，本就是灵体，一道意识难不成还想做点什么不成。

他摇了摇脑袋，选择不再躲闪，而是直面对方。

"好，不过在缔约之前，我有疑惑，想问你？"

灵闻言，看向水晶棺，平静的说道：“很显然，这棺中之人不是吾，吾只是一剑灵，亦不是吾主，你若想知道，吾便告诉你，此女乃是吾主的爱人，吾受吾主之托，护其肉身，仅此而已。”

江夏愣了一下，心想又是一个能洞察自己心中所想的家伙，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问，对方就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这样的能力，让他心悸，却也让他羡慕。

“所以....”

“是的，因为要护下此躯，吾才不愿轮回，宁入灵地。”

又一次，不等江夏问出口，对方又将答案喂到了他的嘴边，不过为了护下这具躯体，宁愿枯等灵地一亿年，想来它与剑祖之间，感情之深厚，已然到了世人难以理解的地步了吧。

虽不是人，其情却是甚过人。

他轻笑一声，不再询问，即便是那段陌生的记忆，他也选择不再提及，对方说了，此人乃剑祖之妻，那便与自己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

他的困恼已经够多了，又何须在徒增烦恼呢。

微微舒缓眉梢，“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剑灵的小脑袋摇了摇，一头白发如雪花纷飞。

“没有，吾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吾愿意与你签订缔约。”

江夏深呼吸，也没再纠结，回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