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江夏的双眸失去了一切的画面，脑海里“它”在咆哮，在怒吼，在无能狂怒。

“嗡嗡——”“嗡嗡——”

脑袋里撕裂的痛传遍全身，如刀削斧凿。

江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股力量要将自己撕成两半。

他紧咬的后槽牙，也传来了清脆的声响，疼痛让的意识开始变得朦胧不清。

一种仿佛横跳于现实和梦境的既视感充斥全身。

清醒与迷糊的切换中，残破的记忆碎片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拼凑，直至成为一个段清晰且完整的画面，而后一帧一帧的闪过他的识海。

那是一片荒野，那里尸横遍野，那是一个雨天，那里雷鸣不休。

而在血海尸山里，狂风骤雨中，站着一个人——他持剑而立，鄙夷天地。

忽然一道紫色闪电笔直落下，轰鸣再起，径直劈中那道人影，一切被绽放的雷芒吞噬，在一晃，画面如电影转场，焕然一新。

灰色的天空下，江夏看到了自己被钉在了一面墙上，一柄银色的剑洞穿他的胸膛。

血早已流干，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可是他的手里却还握着一段碎布，那布上还有着一个醒目的标志，属于某个神的图腾。

他看到了自己慢慢朝自己的尸体走去，最后没入其中，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

然后一切消失。

这一刻，江夏似乎明白了一切，零碎的记忆里，可以知道，他确实不是这具躯体的主人，可是“它”确实已经死了，而且还和自己毫无关系。

心里对于对方的愧疚感消失，他的灵魂之力开始反击。

方才的拉扯不再，江夏的反抗，让另一抹灵魂力陷入下风，顷刻间将对方逼退到一角。

脑海中，江夏的灵魂仿佛化身为了一个滔天巨人，而“它”则渺小如尘埃。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灵魂力，怎么会这样？”

“它”开始畏惧，如受惊的老鼠，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眼中满是惊慌和恐惧，甚至都不敢在去看江夏一眼。

江夏居高临下，凝视着“它”，此刻他本可将“它”彻底抹除，可是他却没有，只是看着“它”，淡淡开口。

“你不是我杀的，你的身体不是我抢的，死了的是你，而我应该只是恰巧捡到了你这具躯体，我确实不是你，可是你确实死了，且和我无关。”他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波动，继续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灵界，前提是你不要再胡闹了。”

“它”蹲在角落，双手捂着面部，身体开始颤抖，低泣声隐隐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死而已...都怪神，是那些神仆，他们杀了我，是他们杀了我...呜呜呜。”

看着自己模样的男子在哭泣嚎啕，江夏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没有在理会，而是选择了将自己的意识脱离这片他所不能去解释的空间。

他没有选择杀死它，并非善良，而是它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就好比人被一只蚂蚁攻击，你也会选择无视它一般，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当江夏离开了那片空间后，他也回到了之前的星空下，出奇的是此时的它已经出现在了水面之上，还是原来的那个姿势，那个动作，水面下依旧有着自己的倒影，只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倒影里的自己没在对自己笑。

他的眼底持续恍惚，嘀咕了一句。

“刚才那一切，也是幻境吗？”

很快他就否认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能感应到自己识海的角落里，确实蹲着一个自己，而且它也在哭泣。

江夏的神色再次变化，眼底满是不解和诧异，因为他此刻探查到了在自己的丹田里，存在两个识海空间。

一模一样的识海空间，一个里面装着那个“它”和自己，而另一个，空空如也。

“这就是灵海空间吗？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两个。”

属于江夏的记忆中，关于灵力的修炼知识里，曾经解释过这种空间的存在。

这个时代的华夏人，管这样的存在叫做灵海，书中记载，每个人天生都会有一个灵海，那里面装着自己的灵魂。

只是自己不知道，也看不到罢了。

但是当人满十八岁时，灵海也会如人成年一样，彻底完善，这个时候，你入灵界，找到命格相同的契约灵融合之后，你就能探查到你灵海的存在。

从此之后，你便可在契约灵的帮助下，操控体内的灵海积蓄灵力，从而获得异能。

这个过程也叫开灵，即自己的灵与另外一个灵合为一个新的灵。

也就是说，在奠定契约前，人按理是不可能感应到灵海的存在的，而江夏却感应到了，而且他还有两个，这才是让他匪夷所思的点。

“难道是因为我带来了一个灵海？”

他试图在重合的记忆中搜寻，是否有过类似的先例，可是始终未曾找到答案。

许久许久，他将思绪拉回，望着身前，水面的尽头，那道被极光分割的地方。

“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不然没有时间了。”

他开始迈出步伐，朝着那极光赶去，灵界开启，仅仅只有一夜，当次日天光大亮之时，所有的人都会被强制送出灵界，前提是在这之前，与灵成功签订契约。

若是在这之前找不到那只能与自己契合的契约灵，那么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被永远的留在灵界，如那些恶灵一般。

这里没有时间，电子设备早已失效，就连机械表也停摆，所以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必须抓紧。

正当他准备迈步向前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膀，接着耳旁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江夏，我终于追到你了。”

江夏蓦然回首，看到的是含蓄娇羞的脸，笑意盈盈的眼。

“舒月~”

“你怎么跑那么快，我都追不上。”

说着面前的舒月又一次伸出了手掌，歪着脑袋笑道道：“走吧，我们一起跨过灵壁。”

江夏视线随之下移，看向舒月的手掌，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水面，一圈圈水纹荡尽，平静的水面上站着两个人，却只有一个倒影。

江夏视线凝聚，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你不是舒月，你是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