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你怎么又不开心？”

新人拜堂成亲入洞房，许多人去了新房闹一对儿新人。

谢周生独自坐在席间饮酒。

小宝挤不进去，只得寻别的乐子，却见到了独自饮酒的谢周生。

他生得好看，她记得他。

那时他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求着什么，最后很失望难过的样子。

谢周生有几分醉意了，看着小姑娘好一会才想起来是陆翰林的侄女。

他放下酒盅问道：“你是不是能时常见到琉璃？”

小宝歪着脑袋问：“琉璃是谁啊？”

谢周生道：“观主，周云观的主人。”

小宝忙点头：“是呀是呀，只要小宝过来都可以见到观主娘娘的。”

谢周生苦笑了一下，忍下心中的嫉妒问道：“那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

小宝道：“当然知道了！观主娘娘长得可好看了，比谁都好看，好像天上的仙女娘娘呢。”

谢周生点头笑道：“对，她是这样的，比谁都好看，好像天上的仙女，令人恋恋不忘。”

小宝望望他：“你也很好看，好看的人都该开开心心的，你为什么总是难过呀？”

谢周生给自己斟满一杯酒饮下才道：“因为我喜欢的女子总是不见我，所以难过。”

小宝想起了自己前姑父，小眉头顿时皱起来：“她不见你肯定就是不喜欢你了，我姑姑也不想见那个小侯爷，她就是不喜欢他的。”

谢周生脸色沉了沉：“胡言乱语！我不是小侯爷，她也不是你姑姑，我们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她怎么会不喜欢我！”

小宝天生胆子大，谢周生沉了脸她也不怕，想了想道：“那一定是你做错事了！

你长这么好看，谁都会喜欢你的，她能狠心不见你肯定是你做了很大的错事！

就像小侯爷和我姑姑一样。”

她又绕回自己仅知道的素材上，谢周生却没再反驳，他沉默片刻：“你说得对，我做错事了。她被送走的时候我能多点细心就好了，要是那时我能把她留下，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我就能日日见到她了。”

“小宝，小宝！”

前面陆鸣谦在呼喊，小宝连忙一边应声一边往那边跑，还抽空回头看看谢周生。

他好像更难过了。

……

一场酒席过后。

有人拿着福包高高兴兴离开。

有人面色如常，却一身酒气与郁气的离开。

回去时天色已晚。

李氏看着谢周生摇摇晃晃从轿中出来，忙亲自过去扶他：“儿啊，你今日去哪儿了，怎么喝成这个样子？

唉，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该有个人才是。你看你两个弟弟，一个病总不见好，另一个还小，为谢家传宗接代就全靠你了，可外面那些个大人们主动让媒人登门说亲你不愿，娘给你找的你也不要，你这样总不成婚可怎么好？

你便是将你房里那两个丫头收了，好歹留个子嗣也行啊。”

谢周生没吭声，由李氏唠唠叨叨扶着走了几步忽然推开她。

李氏被推得差点摔倒，扭回头：“儿啊，你……”

她本想问问他怎么了，却见他站在那里面色晦暗地盯着她。

李氏心里发毛，不自在道：“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谢周生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李氏愣了下，莫名其妙道：“我，我怎么了？我什么那样对她？我对谁了？”

谢周生却没再说话，转身直直去了书房。

李氏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什么。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说的该不会是谢琉璃那个该死的恶鬼吧！

他拖着不成婚，难道也是因为谢琉璃！

李氏差点没站住。

天爷啊！

这些日子没再听他提起谢琉璃，她以为他已经把她给忘了，没想到他竟还惦记着她！

这可怎么好！

这可怎么好啊！

谢周生脚步虚浮地走进书房，点亮烛火，一手举着灯台，一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暗室。

暗室里永远有人在等着他。

他放下灯台，两步走到挂在正中央的画像面前，张臂拥抱住她：“琉璃，我真的很爱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因为娘和大哥他们吗？我已经让人去杀谢文山了，他就会死的，只要你肯见我，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没了我，娘和大哥他们很快也会死的！只要你肯见我！”

“可你不见……”

“你不见我，是因为血亲吗？无事的，血亲才是你我一体的证明，而且等谢家人都死掉，就没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了，无事的！”

谢周生急切的对怀里的人解释，可画像怎么会给出回应。

无边的寂静与沉默会让人发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嫉恨，攥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太子有什么好！他不如我昳丽，不如我有文采，不过只是出身好一些罢了，哪里能比得上你我亲密，我们才是一体的啊！”

谢周生直起身子，模糊的视线里好像看到那个宛若神只的少女正在看他。

有风吹起她的发丝，有一些飘到脸上，唇上。

他连忙伸手过去将她的发丝挡回耳边。

她眨眨眼睛，眼中有羞怯笑意，试探地将脸放到他手上蹭了蹭。

谢周生却不喜欢：“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意兴阑珊地收回手。

她不会是这种样子。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要他渴求跪拜才能得到她的一丝垂怜。

他真的醉了，又出现了幻觉。

谢周生甩了下头，眼前却还是重影。

他不该醉成这样在她面前发疯。

她肯定不喜欢。

他身上的酒气肯定熏到她了。

她会生气的。

谢周生忙往后退了两步：“琉璃，我这就去沐浴，你不要恼，不要恼我……”

他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留下一室酒气与烛光。

正中央的墙壁上有些许血迹。

最后延伸到画像上。

画像少女的脸颊与唇上都沾染着丝丝血色。

那是谢周生手砸在墙上留下来的。

无风的暗室，烛火却忽然动了动。

在飘摇的烛光中，画像少女脸颊上的血开始流动。

一点点流动到嘴唇上，最后连同唇上的血色也一并消失不见。

寂静中，少女清凌凌的眸子似乎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