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有东西正在戳他。一下、又一下，他没睁眼。

车里能有什么东西？开着门无非进个鸟啥的。

一下、又一下。

他终于是被烦到了，迷糊扫了一下车内，一个黑影蹿下车了。

什么大灰耗子！

他激灵下直起身。领导人还在睡，他感觉也没睡多久，身边的黑布团不见了。

他揉揉眉心想了想，不行脑子还是不转个。只好烦躁地挠挠头，他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没有就没有了，有就有，和他并没什么关系。莫明出现的东西莫明消失似乎也合逻辑。闭上眼又睡了。

——正开车的领导总感觉今天的车有些不对劲，前面快到高速口了，他还是决定停车检查一下。

“繁尘。”

“唉。”

“你听到没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刮车底盘，赶紧下车看看。”

尘趴在地上看着车底盘：“确实有个发圆的黑东西糊在那，差点就贴地了。”

此刻的两个人才意识到把什么东西给忘了。

尘试探着伸手抓它，指尖刚碰到，它就像有意识一样往外退，尘能肯定这就是之前那个黑布团。

可谁能告诉他现在车底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领导，那个黑布团好像活了，我够不出来。”

领导的声音从外面裹着道路上的杂音外传到车底：“活了，什么活了？”

“我也说不明白，要不你先帮我把它弄出来？”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直到尘整个人都钻车底里才和外面的领导合力把它堵住。

尘一把薅住它身上的黑布，接着手腕一扭挽个花：“看你往哪跑。”这才像个蛆一样、左扭右扭的从车底蛄蛹出来了。

领导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尘没说话。尘尴尬的笑笑：“领导你听我狡辩。”他也顾不得拍灰，从车底抽出胳膊起身把它往起一拎展示给领导看。

半空的圆球直接打开了。

“哎呦我。”看着里面露出了粉乎乎的什么东西，吓尘一跳，他手一抖便甩了出去，它立刻又缩成个团儿了。

两人对视一眼：“领导，早上拿出的时候肯定不是这样，这什么情况？”

——你问他？他怨量也不知道，不过仍是装作淡定：“带走吧。”

“唉。”尘答应一声，克制住自己的心理恐惧，小心捧起这个几十斤重的东西放在后座，自己则坐在旁边盯着它以防有什么变动。它像个什么东西呢，非要说的话有点像是犰狳，不过成团的它看不出一点缝隙。

果然车上了高速没多久，这东西又自己慢慢打开了，尘这次看的很真切。

“领导，这玩应儿自己开了。”发现异常的尘赶紧知唤领导。

这小家伙慢慢打开了身体，有些像3D打印的模型，先是鼓个小包，然后快速生长。几秒中便从黑布中顶出了几个肉芽，嫩粉色的正是它那快速生长的肉芽，在阳光下正迅速变成正常的粉白肤色。

米白色的头发，粉白的小圆脸上有块浅棕色菱形胎记，套着一件足够遮盖全身的不知名材质黑袍，光着脚。整个看起来不过5、6岁。

它缓慢睁开了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尘的脸。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敢移开视线，“领导，这好像是个人。”

被这双眼睛注视着的尘仿佛坠入幽暗冥界，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怕刺激到它。只好以缓慢的动作试图侧身摆出防御架势，谁知途中这小家伙猛的就向尘扑过来，他赶忙防御，感觉双肘一震，接着身后的玻璃便“当啷”一声。

小家伙一头撞在车门的防爆玻璃上，引得玻璃一阵震颤，它又缩成一个球了。

领导透过中央镜扫了眼正弯腰要抓它的尘：“你尽量稳住它，我抓紧往...”

——没等他说完，它影一晃躲过尘伸来的手，蹿到领导身上，正像个抱脸虫般糊在他脸上，正在高速行驶的车瞬间失控，巨大的惯性把尘猛地甩到一边的车门上。尘也激了，脚底一蹬，飞身一把抓住它的后背，单臂一抡，以绝对的力量把它从领导的脸上拽了下来，“咣当”一声把它按在后坐上，一手掐着脖子，另一手指节顶住它的关元穴。

“你要是能听懂人话就给我老实点！别逼我出手伤你！”尘向它吼道。

尽管车仍在不停摆动，但还好领导没慌，视线恢复后勉强稳住了车。

被彻底控制住的它盯着尘的脸，全黑的眼睛中流露出丝丝恐惧，身体也慢慢放弃了抵抗。

为了安全起见，尘扔是掐着它的脖子，自己换了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控制着始终一句话不说的小家伙。

两人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僵持着下了高速。

下了高速后领导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这才算知道点有用的信息，它不是什么妖怪、魔兽、怨念之类的，它就是那个死神，根据能提供的一些信息来看，至少存在了千年，至于千年的死神为什么能被领导一下制服，对面猜测可能是沉睡的时间太久，加上这次是被仪式召唤出来的第一个任务，灵力还没有收割多少，若是大死神，一镰刀下去尘不可能招架住，具体的电话中说不清，只能把小死神带去当面检查。

领导放下电话：“繁尘你回去后找大张伟，你俩加个班，我看它挺怕你的，你俩去地址上的地方，那里有人知道如何处理。”

仍盯着它的尘心里埋怨，还是答应了。刚才他简单检查了一下它，没有脉没有心跳，任何人类的指标它都不具备，眯起眼睛调动灵瞳，身体里也没有魂魄，估计脑子也没有：“这玩应就像那个大号的肉灵芝，要对它进行检查，不会装什么小黑屋里，切片做实验吧？”

领导说的很笃定：“给外线一定会，我们不会。”

可也不可能一直卡着小死神的脖子，尘下车时就拎起它的衣领子往办公室走，可能真是被尘吓住了，一路上不吵不闹的像个大号黑塑料袋。

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尘才终于有机会放下它，不过另只手仍警惕的按着它的头，小死神一双纯黑的眼睛正反射着室内的灯光：“来，你们谁有空帮我带个孩子？”

千娇人不在办公室，其余几人闻声看过来，但只有大张伟胆子肥凑了到跟前。他看着这个套在黑斗篷里的黑眼睛小孩咧咧嘴：“搁哪拐带的？”

“西方冥府。”尘边说边转转发酸的肩膀。

“咋的？”

“西方冥府。”

“这什么情况，我看着也不大呀。”

“嗯，活了千年了。”

“这么厉害。”

“说是灵力短缺，我看着智力也不够，跟个小动物似的，基本上属于撒手没。”

“那合着就是小孩呗，非不非法咱都先不说，对咱也没啥用啊。”

尘认真想了想：“药用价值高。”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呐？”

扯皮的功夫领导走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捆白扎带：“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啊，赶紧把这东西整走。”

尘赶忙答应，接过扎带叫上大张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