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
作者:系统预设 | 分类: | 字数:36.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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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与人(六)
繁尘无声息地打开了繁华家的门,钥匙他早就有一把,是华给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多一把。你拿着吧。”
当时尘耸耸肩,给就拿着呗。
他咔哒一声打开了华新换的门锁。
门口的鞋架有双华绝不可能会穿的女款鞋,应该是有客人。尘没在意,径直走入客厅。
客厅的白色沙发上正蹲着一个女孩,耳朵躲在长发里,扶手挡住下半身,侧面看她只有鼻尖和睫毛是露出来的。
这场景令尘有些恍惚,她则聚精会神盯着手机。
她头也没抬的就来了这么一句:“老繁(“pó”)快来,快来。”
“这是把我当繁华了。不过老“繁”、老婆。啧啧,这俩人关系的有点意思。”尘心里想着、脚也没闲着,几步走到她身后。隔着沙发便闻到一股清香的洗发露味,发质比他想象中的要差一些。
她不经意的吸了下鼻子:“忙完了?”又指着手机中的图片自顾说下去,“之前说的就是这款耳环,下次一起去买吧,你戴上绝~对~好看,呐,多漂亮。”
他是没觉得多好看,其实就是一个心形破耳环,不过点缀的颜色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
这个颜色,世俗间有一个优雅而高贵的特定称呼:tiffany蓝——女人的梦想,男人的噩梦。
听到声音的华从尘身后的厨房走了出来,尘赶忙竖起手指作个噤声的手势。
华扫了一眼两人,也是一脸坏笑地无声点头,随后悄悄走到女孩的身前。
蹲在沙发上的她,余光瞟见什么东西,是一双粉色小兔子拖鞋停在身前。
“还是我老繁的腿。”她嘀咕着,向华的小腿伸出手。手法极其下流。
客厅中响起了摩擦丝袜的声音。
“沙沙...”
此起彼伏。
“沙沙...”
华向后退了一步,尴尬的低声清清嗓:“咳咳。你俩认识?”
“嗯。...嗯?什么认识?”她这才把视线从屏幕移到华的脸上,半张嘴等着华说下半句。
“他呀。”华说着向女孩的身后扬下巴。
她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却也乖乖顺着华的意思向后转过头。
尘本想做出一幅“人畜无害阳光开朗青春无敌飒爽英姿十八岁大男孩”的和善表情,来给她一个好印象的。可刚才她用那熟练精湛的手法摩擦丝袜时的沙沙声,还萦绕在耳边。
“嘿嘿。”视线交汇的一刻尘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无比油腻又别样猥琐的笑容。
“呜哇!”
后者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前扑的同时手机狠狠向他甩了过来。
尘赶忙侧身,躲过手机时伸手抓住它,沙发腿传出吱嘎一声,靠背猛一下撞在尘的胯骨上。
沙发另一面的华跪在地上,脱脚的拖鞋被她压在膝盖下,上半身压着被夹在沙发缝中的女孩——她正一只胳膊摽着华的脖子,一手拽着她的上衣,一条斜指天花板的腿被挤得不能动弹,死命往华的怀里靠。
华嗡声嗡气的声音从沙发座垫中传出来:“上不来气了!”
尘慢慢站了起来,揉着撞得发麻的大胯,要不是怕手中的手机摔坏,尘也不会被撞的那么结实。
这女孩也喜欢手机“裸奔”。
看着正在解“死扣”的两人。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看到了某种长条状纹身。
“哎呦...”终于解开死扣的华呻吟着向后一仰,以一个鸭子坐的姿势在地上揉脖子。
“不可能。”尘在心中不停否认,仅一个纹身又能说明什么。
他脸上挂出那个虚假的笑容,故作镇定:“你俩玩挺花啊。”
“老繁你要不要紧?”少女赶忙站起来想扶华。
华带着鼻音:“膝盖磕的疼。”她摆摆手示意不用帮忙、边揉膝盖边站起来穿拖鞋。
——她与她实在是太像了。
他把手机递出去时目光躲闪,对方倒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起尘来,一双眼睛来回刮着尘。接回手机时连句谢谢都没有。
华再次看着两人故意说半截话:“你们俩...”
“我不认识这傻逼。”女孩说完赌气似的扭过头。
尘不是傻子,气氛中感觉得出来,她一定知道自己的,搞不好已经认出来了,她语气中的恨意是很明显的,两个人之前一定闹的很不愉快。
他还是不甘地小声回了句:“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脏。”
她瞪着尘,恶狠狠的:“我他妈乐意。”
但,我不是他。他不是我。还是我不是我?这东西已经突破现实伦理了。他繁尘又能说些什么呢。索性干笑两声。
她则像是争夺玩具的孩子:“既然他找你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尘才是想逃离这里的人:“不耽误你们,也就几句话。”他赶忙向她解释,“我就借她一分钟。”
见对方没说话,尘就当默认了,这才转身走向一脸茫然的华,识相的把华牵到她的视线外。
尘把脸凑过去:“长话短说了。有个老人个不高,叫武建军的,你认识不?”
第25章 人与人(六)
华咕哝着嘴:“没印象。小老头我见多了,你说的名字我真没印象。长相有什么特点没?”
“我看小老头都一个样。”
“嗯。”华应付着,那态度就是在告诉尘,我听不明白。
尘眼睛下意识向左上方游移:“从他眼睛里你看不出东西来,还有走路很稳,”他用手比了比,“像一个压缩着的弹簧。”
华给他一个白眼:“多新鲜呢。你脸盲也不是一两天了。”
尘显然还要说什么,但女孩被打断了:“好了,时间到了,快他妈滚。”
华看着女孩:“仇(qiú)仇你让他说完吧。”
“哎呦。”尘在心里叫了一句,华还求她。地位还挺高,能把华给降住,有两下子。
仇仇没说话,用鼻子向尘哼了一声。尘决定先无视。
华竖起食指轻轻打着嘴唇:“就没有其它细节了么?比如穿着之类的。”试着提示他。
尘一拍手:“对了。他身后跟个小伙子,板着脸像保镖似的。”
“哦...”
尘看她的眼睛亮起来了,也跟着“唉...”的仰起头应和。
“不认识。”
“那你‘哦’个什么玩应。”
“这不找一下感觉嘛。好了,不闹你了。然后呢,说重点。”
尘快速瞟眼仇仇,犹豫了一下。
华理解了尘的顾虑:“没事的,说吧。”
尘还是压低了声音:“那老人好像知道我俩的关系,他说你是我妹妹。你真没和别人说漏嘴?”
华很笃定:“没有。就算说漏了也一定是我弟弟。”
“我想也是。”尘撇撇嘴。“但那老人说的太绝对了。还说你放假回家了。就像看见咱家户口本了似的。要不是对你抱有信任,我真就信了。”
“我想起来了。”华放下食指,“前几天我不是工作上有点突破了嘛。是有个小老头,说是什么负责人。不过就简单寒暄几句而已,我什么都没说啊。”
尘“嘶~”的吸口气:“那不见鬼了,这老头门子挺邪啊。这不摊事了。”
“怎么啦?”华不理解,“知道了就知道了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话。”尘反常的斜眼看着华,“自己的私人信息莫名泄露,你就不觉得毛骨悚然么?”
华撇下嘴,应付着:“哦。”
“这可是私,人,信,息啊。”尘故意把这几个字咬的很重,“如果被人故意泄露是要吃官司的,更别提贩卖了,直接拉出去枪毙都不用判。如果有谁敢贩卖,民众是会把公司拆了的,就算是首相也没权利做这事,除非他干够了。”
华噗嗤乐了:“你们那的人都这么敏感啊?”
尘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我敏感?这是私人信息,是隐,私。就是死神来了也他妈点先敲门!”
“嘎哈哈!!!”华看着尘无比认真的表情越笑越大声,笑的很狂妄,双手捂着肚子“YUEee...”,眼泪都出来了。
尘脸更红了,甚至有几分委屈:“你这种才奇怪。不和你说了,我自己解决。”
华赶忙拉住要走的尘:“不笑了,不笑了。咳咳。你继续说。哎呦,笑的我脸颊痛。”
尘看着揉脸颊的华深吸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那有流浪汉你知道吧,都是这类人,被社会除名,一生不再会有属于自己的任何资产。”
“哦。”华想腿回到沙发边:“那警察办案怎么办?”
尘向华的方位迈了半步、探出身体:“是我没说清楚么?重点是不能故意‘泄露’他人隐私;不能贩卖任何人的信息。
我请你上我家来。你总不能回头就把我家翻个遍然后把身份证、户口本都给我发网上去了吧?
我修个相机,你不能回头把我卡里的照片公开吧?
没经过我我本人同意的东西,你给我公开了几个意思?
遵守它,也不影响警察办案啊,政府是这个规则的维护者,如果维护者本身不遵守,是会被民众推翻的,同样有人不遵守也会被处罚。”
华带着一丝讽刺:“听起来政府成打工的了。”
尘直起腰,盯着华:“本来就是,权力是民众给它的,没有人听它的,它管谁去?”
华显得很不在意,坐在沙发扶手上:“你们那没有军队吗?”
尘感觉华的话莫名其妙:“军人就不是人啊,没家啊?想想后果吧。
你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权利与自由,你的所有隐私都被不同三观之人论断。
那是根本性的,永远分不出对错的泥潭,你不再是你了,你成为了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奴隶。
你的一切都要被‘它’强迫着,为‘它’而活,到死都不能摆脱。这还是其中一个后果。
你就像是被一层腥油包裹着,而油外是无数双嘲弄的眼睛在时刻视奸你,因你的崩溃而发出恶心的笑声。他们绝不会与你共情,而是立刻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当你的人格尊严成为他人随意亵玩的东西时,你就会理解我说的话了。”
华听的有些难受:“你就别给我科普你那个时空的历史了。”
尘神经兮兮的走到窗边:“说不定此时,暗处就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你。”说着一把掀起窗帘,“可能在窗帘后。”
又扭头盯着卧室半开的门:“衣柜中。又或是床底。”
他那双惊恐的眼睛,又看直勾的盯向华:“永远处在的你视线外,窥探你的一切,从里到外。永远绷紧神经。永远不得安宁!”
“噫...”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扭了扭身体。
“别说得像你见过一样。”华胡乱挥几下手,想打散这诡异的气氛。
尘眼睛仍是直直的:“是不是很可怕?简直死活一个样。”
“是,但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跟鬼片似的。”华想着‘视线外时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话,只觉惊悚。
他两步走回沙发前,恨恨的:“不怪小张伟说。这个时空真的烂透了。”
“可能是味道吧。”在旁一直竖耳朵听着的仇仇找到时机插了一句。
两人闻声看向仇仇。尘抬起一条胳膊闻闻腋窝:“没味啊。”
仇仇并没有吝啬自己的白眼。
“傻逼,我是说香水味,谁他妈会没事会去闻你腋窝啊。”她变脸似的看向华,语气轻柔,“你们俩用的是同一款香水不是么。”
华一拍手:“对呀,我的香水是特意定制的,内线买不到的,所以小老头才会那么确定。他肯定是在诈你的。仇仇你真聪明。”说着手尖象征性的轻拍拍她的头。
仇仇那高兴的笑容,在尘的眼中显得假到离谱。
尘又夸张地闻闻衣服,他真的没闻到什么,非要说的话有只有太阳(晒完的被子才能闻到的味道,有人说是棉花,有说是螨虫,尘是当成太阳)与花果的味道,很柔。
他又把脚从拖鞋中抽出来,才抬起左腿,便被华推了一个趔趄:“不就一个香水么?有你俩说得那么邪乎么?”
华翘起腿、摆出高姿态:“你是在质疑姐的品味、还是姐的消费档次?”
尘一点没惯着她:“就你这个‘一箱折上折’的脑子?”
“男人嗅觉不敏感很正常。要不是这味道和老繁一样,我根本不可能觉察不到身后站着个恶心东西。”
“还是这个解释相对合理。不知道吧,女人的鼻子。”华指指自己,又指指尘,“可是比你这臭弟弟灵的多。”
尘举手投降:“好好。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俩。”
他吧唧下嘴,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继续讨论下去也没什么突破了,便没理会华假意的挽留,逃也似的离开了。
“老婆...”尘走下楼梯时轻声笑了。
下楼的尘一转身没了影,华才关上门。目送他时,自己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自作主张地帮尘一把。
她回来时装作和平时一样的语气:“仇仇你其实认识他的对吧。”
仇仇又蹲在了沙发上,她闻声抿着嘴、犹豫了:“我应该是认识他的,可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大到让我害怕。”
华装出仿佛什么都知道般的一样:“那你还恨他么?”
仇仇盯着自己的手机屏,上面还有尘递出它时留下的指纹,拇指指纹正印在左下角。那个与以前分毫不差的位置上。
“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