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有了些许的不尽人意，但总体来说，今日出门，也算是有所收获。

只不过想到，明日过后，京中或许会传出的关于江南林氏的流言，沈乔沉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心虚。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沈家女的身份被别人识破，眼下她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又一向养在深闺，鲜少有人见过她的长相。

正因如此，今日她才敢光明正大地直接穿男装出门。

只是日后，她若还想要复仇，就势必不可能再整日待在府中，更何况女子和男子本就区别甚大，随着年纪渐长，到了那时，再想要如此，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时间，沈乔沉也不禁有些苦恼。

……

“小乔，你还好吗？”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见眼前的妹妹表情有些不对，沈乔燃有些担忧，连忙一迭声地轻声问道。

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兄长，沈乔沉不由得心下一暖。

还好，这一世，她总算来得及保住她的亲人们。

也罢，车到山前必有路。

以后的事，总会有法子的。

……

“哥哥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沈乔沉笑着安抚道。

沈乔燃细细打量了自家妹妹一番，见她除了脸色依旧有些许的苍白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勉强之意。

于是，便也放下心来。

“好，那咱们这就回府去。”

说完，便转过头去，看向身边的萧珏和江枫眠二人，抱拳道。

“萧兄、江兄，今日之事多亏了二位出手相助，小弟代沈府谢过。眼下天色不早，舍妹又刚刚大病初愈，我们这就回去了。”

虽然他们附近并没有其他人，但唯恐“隔墙有耳”，沈乔燃说到“舍妹”二字时，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萧珏从方才开始就有些沉默，见他神色有异，江枫眠眉头一挑，笑着回礼。

“好说好说，咱们毕竟也是多年的交情了。”

说完，见一旁的萧珏仍是默不作声，只是略带复杂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沈乔沉。

江枫眠心中一叹，只好哥俩好地揽住沈乔燃，向前边走边继续道：

“怎么说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额……第二次见你带你家妹妹出来呢。不是说一直养在闺中吗，怎么这就突然能出门了？”

江枫眠话中说得隐晦，但京中谁人不知，沈家四姑娘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这些沈乔燃自然也心知肚明，但说真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缠绵病榻多年的自家妹妹，这一次，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康复起来。

难不成……真是因为太后赐下的那味灵药？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玄黄玲珑参也太神奇了些，真不愧是传说中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灵药。

想到这里，沈乔燃皱了皱眉头。

他是心思单纯，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的。

虽然自小父母就不在他身边，但他一直养在祖母跟前。

沈老夫人出身名门，除了被沈家视作“掌上明珠”的沈乔沉，沈家其他兄弟几个从来都不是被溺爱长大的。

这么多年，沈乔燃能在京中众名门子弟中混得风生水起，也并不是只依靠着建威大将军府的名头。

正因如此，这几日正沉浸在，妹妹逐渐康复的好消息中的沈乔燃，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为何祖母和自家二哥，这几天都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嘱他，千万不可随意向外人提起太后曾经赐药一事。

虽然京中各府耳目众多，或许有不少人早就通过各种渠道知晓了这件事情。

更何况，昨日宫宴一事，二皇子一派明显暂时失势，而其中得利的，正是他们沈家。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将军府正花团锦簇，尤得圣心。

可烈火烹油，这么多年，沈家虽然不争不抢，但毕竟也曾出过皇后和皇子。

眼下又有皇贵妃沈氏得陛下独宠多年，虽没有如她长姐一般正为中宫。

可谁人不知如今那位李皇后，从来就不得圣心。

后宫诸人诸事，早已大都以沈贵妃为尊。

虽说后宫是女子的战场，但要说这其中没有陛下的默许，又岂能到如今这种程度。

再加上陛下的生母林太后，又是沈老夫人嫡亲的长姐。

在旁人看来，无论是从情分还是本分来讲，与李家相比，显然沈家，才是最得陛下信任的那个。

因此，即便沈家一向与人为善，可在京中，也少不了有对其红眼之人。

否则，沈乔沉从未在人前走动，那各种不堪的传言，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里，沈乔燃眼皮一跳，蓦然看向身旁的妹妹。

眼下自家早夭的表哥被陛下封为了太子，昨日圣旨刚下，今日自家小乔就出了事。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沈乔燃绝不相信。

人心难辨，若是此时再被人知道了，太后竟将那传说中极其珍贵的玄黄玲珑参赐给了沈家的四姑娘。

怕是有些人就会更加的坐不住了……

……

“二位兄长，今日天色已晚，想必家中会有所担忧，我们也该回去了。”

沈乔燃心里有些担忧，急着回府去找自家祖母和二哥寻个主意。

看出他面色有异，江枫眠也就不再试探。他和萧珏对视一眼，见其没有阻拦的意思，于是便没再多说什么。

几人并肩向前走去，渐渐远离了人群。

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半晌的南星和南烛悄然现身。

二人一身黑衣，如影子般几乎融入黑夜，

向萧珏见礼后，南烛低声道：“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萧珏点点头，回首看着沈家兄妹二人，挑眉道。

“走吧。”

还没等沈乔沉开口，沈乔燃就应了下来，拉着她跟了上去。

萧珏主仆几人走在前面，沈家兄妹在后。

看着黑衣少年挺拔如松的背影，沈乔沉凤眸微闪。

从醉江月出来后，萧珏就很是沉默，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平静又淡然，沈乔沉却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

可多年以来，她一直养在深闺，他们之前应该从未见过才是。

既然如此，萧珏又为何总是用那样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思来想去，沈乔沉也没能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