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猛了,我竟想舍命救死对头
作者:裕羊之一 | 分类: | 字数:3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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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莲花河灯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箫子期都以为那人不会来了。
谁知楼瑾年却身着墨色长衫一步一顿的踱到了槐树下。
箫子期一眼便认出:“师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那人从树荫下缓步上前,月色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张青色面纱。
“槐花树下不失约,这是南慕的规矩。”
南韵书房的夜晚静谧优雅,偶尔会有几个书童巡夜经过,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箫子期不想拖得太久引人注目,扯了扯衣衫的下摆,动作迅速的蹲在了地上,又侧头对着那人说道:“师尊,你踩着我的肩膀。”
“子期....这不合适吧....”临到阵前楼瑾年却又犹豫起来,他知道今日皇上有酒宴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但是一旦被他发现,等待的就是更加暗无天日的囚禁,亦或是,更狠厉的惩罚。
但是也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就算被发现了又能如何?难道还会有比现在更加难熬的处境吗?从什么时候起,自己所言所行都要瞧着他人的脸色了。
他想,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楼瑾年毕竟出身书香世家,从小接受的教育无非就是知礼慎行、才艺双修,对武学是一概不通、翻墙这种有失皇家体面的事,更是一次都没做过,动作生疏又笨拙。
好在箫子期耐心出奇的好,即使被人一顿乱踩,几次都踩到头上也不发威。见他终于踩稳了才缓缓扶着墙直起了身子,用手虚扶着那人的双脚生怕他摔下来,总算是将人给顶到了围墙上。
楼瑾年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围墙之上看远处的集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恍惚间,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一天会罔顾皇室礼数,犹如浪荡游子般跨坐在围墙之上。而这胆大包天的行为,竟然仅仅是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
他回首,望向围墙内的人。
只见箫子期耸了耸肩,朝后退了几步,随后猛地朝前冲过去,奋力一跳、狠厉一抓,轻松的翻到了围墙上,又熟练的跳下去,稳稳落地。
“师尊,跳!”
“啊?”楼瑾年跨坐在围墙上,朝着地面一看,起码有两米之高,这对于一个从没逃过学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战。
只是他现在,处境实在尴尬,进又不敢退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
箫子期先一步看出了那人的窘迫,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态,朝着上面压声喊道:“师尊!信我!我会接住你的!”
楼瑾年犯了难,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七尺男儿,总不能像女子般畏手畏脚叫人看笑话吧?不知为何,听了墙下之人的话,他没由来的发了狠,一咬牙就跳了下去。
扑面而来的先是令人恐惧的落空感,片刻后,他就稳稳的跌入了一个怀抱。几乎是一瞬间,楼瑾年胸前的某处开始剧烈起伏,他这一生,二十余载,从未有哪一刻,再如这一刻感到心安。
有一个人,稳稳的接住了他的窘迫与狼狈。
像是冲破了什么禁忌,他开始大口的呼吸,贪婪的感受着围墙外的秋夜。箫子期一直等到他适应了,又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躲进了附近的一间屋子。
箫子期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寻出了一个包袱,递给他道:“劳烦师尊先将这身衣服换上,免得出门在外太过惹眼。”
楼瑾年怔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外衣脱了下来,将那身明显便是女饰的外衫披在了身上,又麻利的将面纱带上,严谨到将自己的发冠拆下换成了女子多戴的银钗。
箫子期则在趴在门缝上时刻观察外面的情况。
再回过头时,他已经有些认不出眼前之人了。于是打趣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这般清秀?”说罢还笑着戳了戳自家师尊的脸,惹得那人一阵唠叨。
皇城外,京都灯会,夹道三千,皆红灯彩结,仿佛天地正笼罩在一片彩霞之中。
街边吆喝声络绎不绝,卖艺杂耍比比皆是,看起来竟是比宫里的晚宴还要盛大。
这一路上,箫子期带着他逛灯会、看杂耍,累了就去茶楼听京曲儿,饿了就到街坊上把各式各样的特色小吃尝了个遍。全程他不需要说一句话,被那人安排的满满当当,一样接着一样,哪里还有半分尴尬。
箫子期对歌剧戏曲是不痛不痒,不过楼瑾年对民间的戏曲稀罕的不行,一整个时辰眼睛都不舍得眨几下,听得他困得直打晃。但是为了不扫师尊的兴,硬是像个捧哏似的,隔一会便要吆喝一下。
等到两人玩累了,才晃晃悠悠的走到了猜灯谜的台子下。箫子期是个纯理工直男癌,诗词歌赋一窍不通,除了能背下来以前考试的那几首古诗,诗词的名字都认不全。
不过好在,他身边这位,可是南慕国的大才子,靠着那人作弊,轻松赢了两盏河灯回来。
通天河畔,两个人已经远离了市区喧闹,一知性女子端坐在一侧,右边便是坐没坐相的箫子期。
箫子期侧倚着身子,河里映着对岸皇宫的影子,他的眼里泛着光,偏头说道:“师尊,你的河灯许了什么愿?我听听能不能帮你实现。”
楼瑾年垂着头,脸上笑意盈盈,轻轻将手里的河灯放进了水里,回道:“愿我南慕能够繁荣昌盛、愿黎民平安喜乐、愿天下和平安宁。”他望着顺流而下的花灯,心中只觉得从未如此放松过。
箫子期望着他的侧脸,有些出了神。你要他如何相信、这样心系天下的人,会被扣上走狗的名号?许是想到楼瑾年最后惨死的结局,他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我就没师尊这么伟大啦....那我希望...希望师尊长命百岁。”箫子期刚想将自己的莲花河灯放进水里,就被一只纤长的手拦了下来。
“你这哪里是在祝我,分明是嫌我活的久了!你这小猢狲,河灯可是很灵的....三年只有一次,想好了再许。”隔着面纱,箫子期看不清那人的神色,只是他眼底流露出的柔情,比这通天河水还要更灵性些。
“那,我希望、师尊的愿望可以早日成真。”说罢,不等那人阻拦,便将莲花河灯推进了水里,涓涓的水流将二人的花灯越推越远,仿佛真的游到了天边去了。
良久,楼瑾年侧过头看向身边之人。身后的街区霓虹绚烂,而少年的眼里只有远方的熠熠星光。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仿佛无数个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忽然照进了一束光,他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起伏,原本麻木的神经又活了过来。
他想,他大抵是得了疯病。居然对自己的徒弟,产生了一股不该有的情愫。
繁星点点,两个人就这样静悄悄的,望着天边的尽头,许着欢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