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箫子期就被一股烟火味儿熏醒了。

“咳咳....”

他摸索着起了床，眼上还缠着丝帕，于是顺着锅糊味寻到了院外的厨房。

箫子期扇了扇手道：“咳咳....霜兄....你在做饭么？”因为耳朵听不清，他也不知道那人回了什么，总之说了句什么就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到了桌前。

箫子期咽了口口水，小心的问道：“霜兄，你做了什么啊？”随后摸索着将手放到那人的喉咙上。

楼沐寒喉头滚动，说了句：“青菜炒豆腐。”

箫子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佯装成很期待的模样，摸索着将竹筷子拿了起来，心里却催眠道：千万不能伤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算是让你生吃也得给我咽下去！

他夹了一大口塞进了嘴里，果然，味道只有更差没有比预期的好上一点——又咸又干，像是嚼了两块烧焦的咸菜疙瘩似的。

箫子期强忍着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的冲动，一个仰头咽了下去，随后说道：“味.....味道还不错.....”楼沐寒没说话，只是瞧他惺惺作态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他又捉起那人的手踝，附在自己的喉咙上：“我不擅烹饪。”

箫子期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啊.....我觉得蛮好吃的.....可能是我现在负伤.....没什么胃口.....”那人瞧着碗盘里黑乎乎的一摊‘食物’，不用猜也知道这东西的味道定然与美味搭不上边，于是起身将菜倒掉了。

箫子期虽看不见那人的动作，但隐约感受到了那人起身后做了什么，随后伸手一摸，果然桌上的菜碟子已经不见了。

“糟了，难道还是被他发现了.....”箫子期摸摸鼻子，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摸索着站起身来说道：“霜兄.....你做的菜真的很不错.....”他还有些不习惯突然地黑暗，所以难免磕碰，跌跌撞撞终于碰到了那人的手肘，只是他手上似乎正在动作。

箫子期疑惑道：“霜兄，你在做什么？”

楼沐寒拉过他的手，缓缓道：“重新做一份，薏米粥。”

箫子期明显顿了一下，但也只好坐在一旁等待，想来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吃到杏仁薏米粥了，若是有一份小叶酥饼便再好不过了。

霜降的菜虽然炒的不怎么样，但熬的红豆薏米粥却是甘甜可口，只可惜里面不是杏仁，少了分滋味。

箫子期擦擦嘴道：“霜降，你这粥熬的好吃极了......若是将红豆换成杏仁，再配上西城区一品堂的小叶酥饼.....嗯.....简直是人间一大美食。”

楼沐寒看着他，心里不知想起了什么，于是淡淡的道了一声“嗯”，可惜箫子期听不清，只当个趣事一笑而过了。

傍晚时分，屋子里刮了阵凉风。

榻上的箫子期正盘腿坐着，背后的霜降正为他运功疗伤，说不定眼睛能快些好起来。只是这楼沐寒虽伪做霜降，但中了武毒蛊确是无法隐瞒，每每运功片刻便要停下休整，只要感受到那血气到了一个临界点便要停下。

箫子期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异样，于是侧头说道：“霜兄，我看你好像很吃力，今天就先到这吧。”那人倒也没推辞，只是轻手轻脚的捂着胸口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你还好吗？”他将手附上霜降的喉咙。“嗯。”

箫子期又道：“霜兄，这附近有泉水吗，身上实在腥臭黏腻.....我想冲个凉。”

楼沐寒道：“......有，我可以带你去。”

霜降寻了根细绳来，将两人的手腕系在了一起，箫子期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很抗拒与他人进行肢体接触，只是默默顺着他的意跟在了身后。

霜降走在前头，手里的短刃先一步将竹叶枝杈削去了，又将地上凸起的碎石块一脚踢到一边，这样即使后面的箫子期瞧不见东西也不会被误伤。

到了水边，那人便将手里的细绳松开了。

他也不客气，脱得剩条裹裤便下了水，冰凉的额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为瞧不见水位只能用脚先探着。不知道是不是走到了深水区，他脚下踩中了块石头一个打滑便摔进了水里，猝不及防的喝了一大口水。

霜降将外衣甩到一边，马上朝他的方向游了过去。箫子期慌乱中抓住了他的腰带，那人则一个用力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

“咳咳咳.....”

霜降见他瞎着眼在水下太过危险，只好守在了一旁。箫子期撩了撩头发，眼上的丝绸不知被水冲到哪里去了，他摇了摇头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楼沐寒心下一惊，慌忙背过身去。

箫子期道：“咳咳....已经可以看见些光影了....白日里阳光太刺眼.....已经能睁眼了.....霜降，多亏了你啊....”

看来他还没恢复。

霜降又转过身去，那人眼神有些涣散，正盯着一处水面。水滴从从他脸的一侧划过，那双眸子，似乎夹藏着某人的影子，他的唇下多生出一痣，这是他女相时没有的。

有喉结，上身线条优美，腰线沉在水底有些瞧不清楚，心口处有一道很小却很深的疤痕。这疤痕很特别，不像是剑伤，更像是一把很薄的短刃，有点像他身上带着的那柄。可他为何自剜心口，就不得而知了。

霜降走近了些，将他的手举起：“你心口上的疤....”

箫子期笑着说道：“自己剜的，为了救一位朋友。”霜降没再继续问下去。

月下冷泉，泉眼处还在不断生出新的水源，一片片涟漪荡过，这死水仿佛也活过来了般，泉里挨着两个人，他们都赤裸着上身，偶尔飞过几只萤火虫，倒也算得上是副美景。

箫子期道：“霜降，你可有多余的衣衫？我身上的这件....”身上的衣裳一展起来，果然破了几个大洞。拂煦斋的储备不算多，统共也就那么两身衣裳，如今为了掩人耳目将他藏到这里，若是贸然出山，定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明日我为你缝补上。”

感受到手下之人的话，他有些惊讶，叫一个大男人来给自己缝衣服，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他也只在心里吐槽几句，面上还是回了句“好，多谢。”

这霜降竟还擅长女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