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的一天清晨，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莲子躺在虔江城人民医院住院部五楼一间大病房的三号病床上。透过门窗玻璃饶有兴趣地看着门外，雪花像扇动翅膀的白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雪花落在了屋顶上，仿佛给屋顶披上了白纱巾；雪花落在了树上，树上仿佛开满了银色的小花。

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她心情愉快地抿嘴微笑。“下场大雪明年好种田啊，根据经验，明年应是个丰收年。明森说过下雪是什么年啊？”她思索着。“什么兆丰年，对了，明森说的是‘瑞雪兆丰年’。”

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羽绒棉衣，头用红色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带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三号病床前，解下围巾露出一脸疲惫，眼晴一碰上母亲脸上的微笑，立刻兴奋起来：“妈，昨晚睡得好吗？姐去上班了啊，你吃过早饭了吗？”

“囡囡，下班了啊，昨晚我睡了个好觉，也吃过早饭了，你姐很早起来买好早饭等我吃完，她才赶着去上班呢。”“哦，姐够累的，白天要扛，要洗一百多包麻包袋的瓶子，晚上在这里陪你也等于上大夜班。我也刚下了大夜班，这个大夜班啊，上得人真困，好想睡哦。”说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坐在床上。

“囡囡，你回家睡觉吧，今晚你还要上大夜班呢。我好多了，不用陪了，医生说过几天我就可以出院。我一生病啊，你们姐妹忙得更像陀螺，要上班，又要筹钱，又要照顾我，真辛苦！”“妈，有病就要医治，钱的事你不用操心，这是我们姐妹的事。再怎么样我们都会筹齐钱把你的病治好。我们现在再辛苦，都没有你当年辛苦，一个人带大我们六姐妹，我们小时候有病都是你一个人去筹钱，是不是比我们现在辛苦多了。现在我不回家睡觉，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们怎么放心。晚上我上班没有时间陪你，白天我就要在这里陪你，不然我心里总不踏实，就是在家睡觉也睡不着。还有，你知道我们姐妹很忙，过了春节就不要回乡下一个人住了。就到这虔江城，我们几姐妹家，你想到谁家住都行，免得我们一心挂几头。这次要不是金生哥来电话告诉我们，你在家里病了，我们赶紧回家接你，这才及时住了院。要不，你说你这脑血栓多危险呀。”说完又一个大大的哈欠。

莲子歉意地笑笑回答：“这个，等过了年再说吧。囡囡你很困，要不，也躺床上来吧。”说完往一边床沿上挪挪。“好，我实在是很困，好想睡哦，也很久没有和妈一床睡了，好想和妈睡，和妈睡一张床上就是舒坦。”莲子嗔说她：“你们姐妹呀，真是的，自己都做母亲了，还想着和我睡，不好意思哦。怪不得人家说我把你们带得太娇了。”“呵呵呵。”晶雪呵呵笑着脱了羽绒棉衣和绒裤依偎着母亲躺下，脸上露着幸福和满足，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鼾声。

听女儿发出均匀的鼾声，莲子轻轻起床穿衣。习惯地替她掖紧被子四周，然后坐在凳子上笑吟吟看着女儿睡得很香甜的脸。

护士推着小车进来，挨个给每张床的病号挂上吊瓶，走到三号床位不由分说，伸进被子里拉出晶雪的手就扎上压脉带。晶雪从睡梦中被惊醒忙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妈。”护士愣住了：“是你妈？”说完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的莲子。回头恼怒地对晶雪吼道：“到底你们谁是病号？你不是病号睡病床上？让病人坐凳子上，有你这样陪病人的吗？”晶雪尴尬地陪着笑，放下被护士撸起的袖子。护士摇着头：“现在真是世风日下啊，只晓得顾自己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