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辣，下午我们去学校在这里等哈，你一定要等我，我很怕上学路上那几户人家养的狗。”水塘旁岔路口，七岁的晶雪穿着黑白格子布衣裳，脖子上系着红领巾，央求一同放学回家的同屋场同学狗辣。因他的嗓音格外嘹亮，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狗辣。

“嗯，但你吃了午饭要早些出门，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如果迟到了老师要我们罚站的。”狗辣嘟起嘴，不满地答应着。“知道了，我会早出门的。”他们分头朝各自家里走去。

“妈，我回来了。”“妈，我回来了。”两个女儿一前一后地走进家门，“都回来了，饭马上好。”莲子看着四个高矮不齐的女儿说。“妈，你说错了，没有都回来，还有大姐和二姐没有回来。”晶雪纠正道。“是，没有都回来，妈妈讲错了，但她们一个已出嫁，一个在镇上读书。妈妈讲的是今天中午要吃饭的都回来了……”

“晶雪，有两个解放军朝你们家来了，朝你们家来了，朝你们家来了……”

狗辣稚气嘹亮的男童音碰撞向山岭后，荡进了家门。

“妈，你听见没有，狗辣在外面喊，有两个解放军朝我们家里走来。”云荷顾不得母亲回答，抱着宝珍边说着边向门口走去，秋虹和晶雪紧跟在后，正欲跨出门槛。

一束金色光芒，在晌午阳光照射中映进灶间，光环中的人亲切地叫了声：“莲子大嫂。”这亲切、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直达莲子耳膜，她怔呆了。是，是，是“佟青，哇……”她大喊一声抑制不住地蹲下大哭，手里的锅铲“哐”地一声跌落在地。“莲子大嫂，莲子大嫂！”佟青和秀华急忙走近她，双手扶起她坐到竹椅上，秀华蹲在身旁搂着她的肩膀陪着抹眼泪。

“佟青，明森他……他……他……”她拼命想抑制住哭声，抽泣着上气不接下气想说什么，喉咙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终因抽泣的太厉害说不出来。

“莲子大嫂，你平静一下，平静一下。”佟青握着她的双手搓着，极力想让其平静下来。

“佟青，秀华，明森的病不是癌啊，他是‘肾水上肺’啊，我好后悔啊，明森走了，我好苦啊，我心口好疼啊！”她攥着疼痛难忍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抽抽泣泣终于哭喊出来，秀华急揉搓着她攥紧的胸口。

“莲子大嫂，知道的，知道的，你心里苦我们都知道，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啊，你要自己想开，还有这么多孩子等着你带大，她们成长、读书、出嫁都要靠你。”佟青一边搓着她双手一边说。

“就是啊，就是孩子们拖着我，不然我就会跟得明森去，明森说一个家没有母亲是不可想像的，‘日头黄，崽寻娘’他是怕孩子们没有娘，没有家，可怜啊。”

“明森说得对，所以你要想开，打开心结，听明森的话，把孩子们带大，这样明森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