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爸来信了，我放学时碰到从大队部回家的金生哥，他给我的。”云荷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信又说道：“爸这封信怎么写得这么少啊，薄薄的，我们写给他的信没有给我们改错别字寄回来啊。”“肯定是工作忙没来得及改。”春雨替爸爸着想道。“也许是快回来探亲了，回来时当你们的面改。春雨你快念你爸的信，看你爸还要多久回来。”莲子迫不及待。“好、好、我念、我念。”春雨撕开信封，里面露出一张薄薄的信笺。“咳、咳。”她调皮地清清嗓子，挤眉弄眼地逗着母亲。莲子着急地轻拍打着她的背：“你就是欺负妈认不得字。”春雨展开信笺拿腔拿调地高声念起。

莲子及女儿们：你们好！

如果我计算准确的话，待你们收到这封信时，应是小女儿满月这天，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一个月来你们都辛苦了。

但，其实这一个月中我也没闲着，也可以说比你们更辛苦，为什么呢，因为我，我生病了，还坐飞机到广州检查。病情不是很乐观，也许这次我们要做好，要做好，要做好……

春雨不敢把信往下念，她手微微抖动着，害怕地看着母亲，在这几个字中打转。莲子的脸色由紧张慢慢变得煞白，颤抖着声音问：“你爸下面写的什么？生的什么病？你念，你念啊。”

“妈，我来念。”看到母亲着急，露露从灶间走过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夺过妹妹手里的信笺，轻声念道：“也许这次我们要做好，做好”，她不由地也停顿了下，看着母亲。“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莲子呢喃着这几个可怕的字，眼神空洞久久地望着孩子们。这样的悲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噩耗。突然她意识到什么，胸口刹疼，抑制不住地揪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抱在怀里最小的女儿受到惊吓，也尖声大哭。“妈，妈，妈，妈，妈，刚才还和母亲欢声笑语的女儿全蹲下，合抱着嚎啕大哭的母亲也害怕地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莲子嫂，什么事啊，哭成这样？”丫秀从莲子怀里抱开小女儿问。“莲婶，出什么事了？”金生拨开露露姐妹合抱着莲子的手，蹲在她面前问。

莲子左手仍揪住疼痛的胸口，右手拿过露露手里的信递给金生：“金生，你明森叔病了啊！”“病了，什么病啊？你这样哭。”金生说话间接过信看起来。

他从信纸上抬起头，心情凝重看着莲子：“明森叔确实病了，可能病得还不轻。明森叔也说了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并没有说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大城市医疗条件好，也并不是一定就没有办法治疗，莲婶先放宽心，首先你自己不要急坏了。”

“金生啊，我能不急吗，我了解你明森叔，他对我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剿匪时受的伤，差点要了命，如果不是他们同学之间聊天，无意中说起被我听到，可能至今我也不知道。有一年他得了肠梗阻我也是几年之后才知道，这次如果还是能治好的病，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上个星期的来信，他还在信里说，祝贺家里已不是5朵金花而是6朵了，一点风声都不露啊。其实这一个月他自己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个痛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说到这里，莲子又急又怕地又大哭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呢？”金生站起搓着手在地上来回地走动。“现在最要做的，是莲子嫂去明森哥那里照顾他。”丫秀拍揺着在怀里已熟睡的莲子的小女儿，接过金生的话说。

“是呀，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莲子应该在明森身边照顾他。”随着话音清迈叔拄着拐杖拨开围着的人群颤巍巍走到莲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