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衣绳上，明森的衣服、裤子、袜子迎风飘扬着，洗刷干净了的鞋子摆放在墙根下晾晒。隔壁邻居看着忙碌洗衣晾裤的莲子问：“怎么今天洗的都是你爱人的衣服啊？”

莲子叹口气：“唉，这不，我们要回去了，我要把他的衣裤、鞋袜还有被子枕套都洗洗晒好，这地方湿气重，衣物要经常晒洗，不然很容易发霉，这个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经常我都为他牵肠挂肚的。”

“是呀，我们也要回去，可我没有你想得周到，这样我也要把我孩子爸爸的衣服，裤子、枕被洗洗。”隔壁邻居说着转身回了屋里。

晚上，明森洗好热水澡，莲子指着放在一旁的瓦煲流着泪嘱咐：“明森，这个瓦煲烧一瓦煲开水，倒进铁桶，再兑满一铁桶冷水就刚好是洗澡的温度。你一定要烧热水洗澡，不可以洗冷水啊，知道吗。”“知道了，你可真把我当一个三岁小孩了。”他怜爱地替她擦去眼泪。

“在照顾自己方面，你和三岁小孩差不多。以后你的工资不要除了伙食就都寄回来，要留些钱自己零用，在家里我会节省的。”

“莲子，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你对自己苛刻是出了名的，我下连队一个月回来，肖干事告诉我，这一个月大部分时候你都是买番薯当粮食，他还以为我没有交工资给你呢。这样对身体多不好，对小孩的发育也不好。”

“我不会让孩子们饿着。”“这我知道，但对你自己呢？也不要让我挂心才好。”“好的。”相依脉脉互相叮咛。

坐在床沿边，明森抚摸着莲子微微隆起的小腹歉疚地说：“这个孩子出生我又不能在床前照护你了。”

“明森，不要这样说，我自己可以的。清迈叔说过，哪有男人照护女人，只有女人照护男人。”莲子打趣地宽慰他。

“这个清迈老叔，满脑子大男子主义。不过生孩子时你一定要请接生婆哈。”“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明森，这床新被子还是留在这里你盖”。莲子说着站起身，想从明森已打包好的行李里拽拿出绿底紫红牡丹花被。“别，别，别，你别拿出来，这床被子就是特意买给你盖的。”明森拦住她。“你不在家，我可舍不得盖这床这么漂亮的被子，在家里盖这么好的被子……”“你呀，对自己太苛刻了。”明森心疼，脸色凝重。看着丈夫不快的脸色，她不再坚持，只说：“好吧，我带回去，等你回家探亲时盖。”

分别的那天还是到了，他把她们送上列车找到座位，把行李放上行李架。他接过春雨在座位上坐下，女儿站在他膝盖上，用手抠着他军帽上的红五角星，露露箍着爸爸的脖子欢快地笑着。莲子默默坐在对面看着他父女三人叠在一起，想到就要分别，鼻子酸酸的。

列车拉响了汽笛，明森站起来把春雨交给莲子对女儿说：“爸爸要下车了。”眼睛却是看着妻子。

“爸爸。”露露喊着急步下车的明森，“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爸爸还要工作啊。”莲子一手抱着春雨，一手拉着露露。

“看，爸爸在这里。”列车窗外，明森微笑着向她们挥着手，“爸！”露露头伸出窗外哭喊着向她们挥手的明森，春雨也学着姐姐样稚里稚气地喊：“爸爸。”

莲子抱着她们，强忍着不舍的泪水：“囡囡，不哭，不哭啊，爸爸明年会回来看我们，不哭，不哭。”

送走妻女的他回到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莲子临走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她们母女的物品已带走，女儿睡的小床铺也已拆掉，原来拥挤的小房间现显得空旷，他心里感到一阵阵空落，落寞地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起身向佟青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