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把窗后栽的蔬菜浇了一遍水。吃过午饭，莲子看着墙上挨着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挂着的韵母表吃力地小声读着：“啊、喔、哦、衣、乌、迂。”读完一遍不放心地扭头看看床上睡午觉的春雨，读完一遍又扭头看看春雨，生怕吵醒她。“明森说‘学会了声母和韵母就什么字都能认得’，韵母和声母有这么神奇？但明森说有这么神奇就一定有，她坚信。声母她已背熟，明森昨晚教的韵母，她今天要读熟，过几天要背出来，这是明森规定的。好紧张的时间啊。

“啊、喔。”“啊、喔。”春雨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扭头看见春雨已坐起在床上，一本正经地学着她读拼音。她惊喜地喊：“囡囡，你醒了啊，呵呵，你在跟妈妈读拼音啊，呵呵呵。”说着她走近床前抱起春雨：“来，我们先屙尿，屙了尿再读，不要屙到了床上。”

“哈哈，莲子，囡囡发音比你标准哦。”明森这时脚步有些仓促走进家门。她有些奇怪地笑问：“哎，明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家来，下班了吗？”“没呢，我要出趟差，回来拿换洗衣服。”“这么急啊，出差干什么。”“是，现在就走。我们有个参谋打报告要离婚，说是和老婆没感情，组织上派我去他们家乡调查，看是怎么回事。”“哦。”莲子把春雨放回床上，从皮箱里拿出明森的换洗衣服，放进一旁的草绿色行李袋嘱咐着：“在路上要吃饭啊。”明森拍拍她的肩，敬军礼道：“一定执行老婆指示。”

星期天，露露带着妹妹坐在窗台上用番薯梗做辫子，她把一根长番薯梗从叶子中间掰开，再把番薯梗掰成米粒大小挂着梗衣，这样番薯梗就成倍地加长，软软地挂在耳朵上，像是戴了一串绿珍珠。她先把做好的两条挂在自己耳朵上，对着在窗后番薯地锄草的莲子喊道：“妈，等我给妹妹做好这串辫子就给你做。”“妈妈才没空挂你做的辫子呢。”莲子一脸宠爱地看着她俩回答。

“露露，你和妹妹在窗台上干什么？”明森一身疲惫地走进家门。“爸，你回来啦。”露露“咚”地跳下窗台，又对着窗后的莲子喊：“妈，爸回来了！爸，你看我做的辫子漂不漂亮？”她向明森展示着番薯梗辫子，希望得到父亲的夸奖。

“漂亮，我囡囡真能干。但如果妹妹摔下来了，你妈可不会轻饶你。”明森笑看着露露说，接着把春雨从窗台上抱下来。

“明森，你出差回来怎么心思沉沉的，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了？”饭桌上莲子夹起一块黄花鱼放明森碗里问。“没什么不高兴的事，我只是同情。”

“啊，什么事？”莲子疑惑。“我是同情我们那个参谋的老婆。”“哦，他们是感情不好吗？”“什么感情不好，他就是嫌人家是农村妇女，他现在提干了，

想甩人家，到城里再找个洋气女学生。他两个儿子比我们囡囡都大，他老婆也是童养媳，小时候跟着他父母在家种田耕地供他读书。把他供出息了，他的所谓没感情就来了，还振振有词，是父母包办婚姻。我们问他老婆的意见，可怜他老婆还在替他着想说：‘周同志，如他一定要离，我也不拖累他，省得他生气，我就带着两个儿子过’你看这多善良贤惠的人。”

“他要离，他老婆不拖累他，那你们组织的意见是什么？”“其他人什么意见我不知道，但我保留意见，不同意他离婚。”

扒着饭的露露听得眼晴一眨一眨的，她停下扒饭惊慌地问：“爸，你不会和我妈离婚吧？”“这鬼灵精。”莲子嗔着她。明森看着女儿惊慌的表情，愣了一下，转头看着妻子，深情地说：“露露，我们怎么离得开你妈！”“妈妈，妈妈”莲子怀里的春雨欢快地，奶声奶气地不停地叫唤着‘妈妈’。他接着用手指撩着莲子怀里春雨稚嫩的小脸又说：“是呀，是呀，囡囡，我们都离不开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