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医生讲我睡眠不好，是神经衰弱，用热水可以治好我的神经衰弱吗？莲子医生。”明森飒爽一笑看着她。“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要试试。你长年累月地洗冷水澡，我心疼，今后我每天都烧热水让你洗上热水澡。”莲子语气不容争辩。

“这样提热水去澡堂不好吧，也不方便。”“就到家里洗，到这房间洗，我来想办法。这里能找到大木盆吗？就像老家的大木盆一样。”“这我不知道，要的话只有到街上买，因为我很少上街，这里的木制品好像很少，要的话应有铝制品。”“什么铝制品？”“铝也是一种材料，它的作用就和我们老家的木头和竹子一样可以做各种容器，包括你所说的大盆。”“哦，明天你陪我去街上看看能不能买到大盆。”

摸着已擦干的头发，她转身看向床上，看到明森刚才急忙扔在床上的绿底紫红花新被子高兴地说：“这床花被子真好看，什么时候买的？”说着弯腰在新被子上抚摸着上面的紫红花。“这花真好看，这是什么花啊？这么大一朵。”

明森从后面拥她入怀，白净，有肉的大手叠在她瘦小、粗糙、青筋凸起的小手上，一起抚摸着新被子上的紫红花：“好看是吧！这花是牡丹花，北方的河南一带栽种得很多，在我们南方难得见到，它代表着高贵典雅，吉祥喜庆。这绿底代表绿叶，表示绿叶衬托着花朵。这是回家接你们的前一天，我去上街买的，排了很久的队哦，是不是比我们圆房时的石碎花被子好看。”“嗯，明森，刚才你说的‘高贵典雅，吉祥喜庆’我不是很懂，但的确是比石碎花被子好看多了。这床花被子铺在床上啊，就好像是办喜事的人家一样。”“是吗！”他凝视着妻子的侧脸好一会儿，突俯她耳边悄悄说：“这是为我们今晚在这里‘圆房’准备的，我们家以后啊，天天都是喜事。”“明森，你……”她抬头转向明森，看到了他眼里的渴望。她脸腾地涨红，不好意思地伸出食指刮他的鼻子：“你羞不羞啊！”今天，轮到她刮明森鼻子了。

又一个傍晚，冒着热气的涓涓水流又从铺着红砖，没有门槛的门底下流出门外，里面稀里哗啦的洗澡声也传出门外。住在隔壁的罗连长刚好要到公共厨房去端菜，穿着木屐的他经过门口，木屐踩入门口流出来的温水里，滑溜溜，脚一歪，差点摔了个跟斗，手在空中划拉好一阵才保持平衡的他终于站稳，噘嘴嘟囔道：“这个老周，他在享受热水澡，我必须踩紧木屐才能不翻倒。”

菜场里，莲子提着当地作为菜篮的草编织袋，用蹩脚的普通话，向一个挑着半担青菜的菜农问价：“老乡，你这青菜多少钱一斤？”“擦分压躬。”“啊，擦分压躬，买菜你要我鞠躬。”莲子惊愕地睁大眼。“矛海，矛海啊，海擦分压躬啊。”卖菜人右手伸出了拇指，食指和无名指。“哦，是7分钱一斤。”“希呀，希呀。”菜农点点头，嘴里又嘟出一句：“呢海大棍婆，边个敢要能躬腰啰，呢个都嗨光塞饭，矛做事咯大棍婆啰。”

莲子没有听懂他讲什么，但明显感到了他的不友好。她掏出7分钱，接过青菜，放在草编织袋菜篮里匆匆离开。

明森下班回到家，小饭桌上已摆着几碗五颜六色的菜肴，他闭着眼睛，享受地用鼻子深吸着，夸张地说：“真香啊。”正巧莲子左手抱着春雨，右手提着饭锅，露露捧着一瓦罐汤进来，明森伸手接过春雨，莲子嗔笑着说：“哪有这么香呢？”“确是很香，这么多年，我在梦中都能闻到你炒的菜香。”“爸爸，这里还有汤呢，也很香。”露露把瓦罐放饭桌上，接着父母的话说。

莲子替明森舀了碗汤，又替露露舀了碗，自己碗里盛上半碗饭，再往碗里舀上小半瓢汤和饭一起搅拌好，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