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只能这样了。”牛牯横看了丫秀一眼，无奈地跨出门槛。“睡吧。”莲子推了推已垂下双手还站在地上，有些失落的丫秀。“怎么，后悔了吧，刚才给你梯子你不下，人家说过‘夫妻不记隔夜仇，两公婆床头打床尾和’，你在这里横。”“你才床尾和呢，我不后悔。”丫秀嘴硬地说着上了床。

睡在床上，莲子叨数着她：“你呀，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们这样在一起多好，天天看得着，喊得应。你就是在家里洗衣做饭。田里、外面的活都是牛牯干，你不用操心。你看我，明森不在家，家里、田里、外面都是我一人，还经常担心着他，扯心揪肠的。有时我心里像刀扎似地疼。现在说是在大山里剿匪，也不知会不会碰上土匪的阴刀。”

“莲子嫂，你不用担心，明森哥是多好的人，好人自会有天祐。牛牯呀就是一身的蛮力，哪像明森哥，识得字，心疼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死丫秀。”莲子用手揪着丫秀的脚指头。“要叫牛牯听见了，看你就真的要吃他的拳头了。”“他敢，他自己都说过，明森哥真好看。”

“哎呀，莲子嫂，刚才吵架吵得我都忘记告诉你了，上午牛牯跟我讲，明天有挑脚的活，让我问问你去不去。”“啊！”莲子惊喜坐起来：“明天有挑脚的活啊，我会去啊，我当然会去了。明森不在家，这买洋油和洋火的钱，我可要去挑脚得来呀，那露露明天还要劳烦你带着。”“这当然。”

明森的信隔三岔五地寄回，有匆匆的几句，也有长长的思念。莲子手提盖有洗脸巾小竹篮的身影，往维生裁缝家里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路上有人打趣地问：“莲子嫂，明森哥又写信回来了！”“是。”她响亮地回答。“莲婶，明森叔又写信回来了啊，这么勤的信，你家的母鸡下蛋下得过来给维生裁缝吃吗？”“你个调皮蛋，我可以告诉你，你明森叔就是一天一封信，每天一碗酒酿蛋我都会想办法变出来。”莲子认真，期待地回答。

一天邮递员递给莲子一个比信封大很多，厚很多的纸袋。莲子纳闷，明森这是寄的什么？她迫不急待地拆开，里面装着一个红本子，还有一个五角星的铁牌牌。

维生裁缝看着红本子：“莲子，这是明森的立功证明书，你看这证明书封面上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南军区兼第四野战军立功证明书》这块五角星铁牌牌是奖章，这个大信封装的是明森的立功喜报。”“立功喜报？”莲子不明白地看着维生裁缝。

“是的，是立功喜报，就像你辛勤劳作了一年，得到了好收成。”维生裁缝用简单易懂的说法让莲子懂得了喜报的意义。“这是明森的收成。”她心里默念着，情不自禁地把喜报捧在胸前。回到家，她在一捆准备做鞋的破布里左挑右拣，拣出里面一块最白的布把喜报包裹起来，放在橱柜里面最上一层珍藏着，生怕什么东西会压坏它。“这是明森的好收成，这是明森的好收成，这是明森的好收成。”她自言自语地多次重复着。